卓伯宇想到前些天的那個電閃雷鳴的詭異黑雲。現在一想,便覺得那雲從行事作風和形态外表上,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他向黎桢求證:“之前上新聞的那個黑雲……?”
黎桢:“看出來了?沒錯,就是你新認的大兒子。”
“……”
程憬輕聲與靖川搭話:“怎麼不去和言琪他們一塊去玩?”
黎桢注意到他們,若無其事地走到一邊,試圖聽聽他們的對話。
“我不想去。”靖川低聲說。
“覺得不好玩?”
“沒意思。”
程憬笑道:“你怎麼和我們家小紹一樣呢,有時候收斂一下自己的個性,才能交到更多好朋友哦?”
靖川沒對程憬的後半段話發表什麼意見,卻說:“我和程紹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無論是從家世,經曆還是爸爸媽媽,他們全都很不一樣。
這些話,靖川說不出口。
程憬靜靜地陪他坐着,靖川很長時間沒開口。
“……程紹有的東西,我都沒有。”他很久才說。
程憬望着天上撒歡的小孩,一改之前的漫不經心,“你一直都有,而且很快你還将擁有的更多。”
靖川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又低頭摸起了小黑。
“以前媽媽對我很好的。”靖川又說,“她不會做衣服,卻給我做了一件毛衣,她沒有錢,還給我買冰激淩。”
程憬想,那是因為你的出生改善了你母親的生活。
也可能是斯德哥爾摩的加持,讓她有了愛屋及烏的情感。
“……程哥哥,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不是做錯了?可是我不做,媽媽就要死了……”靖川擡手擦了一把臉蛋。
“你知道你沒有錯,靖川,你救了你媽媽。”
“可媽媽不喜歡這樣……媽媽還打我了,一直罵我,媽媽也是壞蛋嗎?他們說會打小孩的媽媽都不是好媽媽。”
黎桢默默聽着,暗想前幾天靖川母親來的時候,靖川是不是聽到宋歸的喊話了。
“你想去看看她嗎?”
“不要。”靖川别過臉,“她想見的也不是我。她生病了,醫生說,我見她會加重她的病情。”
“靖川啊,”程憬的墨綠色瞳孔在陽光下莫名晦澀,“我一個置身事外的外人,沒法評判你心目中的母親,程紹,”他頓了一下,“或者是我們兩個,在這件事上也沒資格成為你比較的對象。你很成熟,我們以對待成年人的方式尊重你的選擇,但現在看來,你的閱曆畢竟有限,仍然需要我們加以适當的引導。迷茫在你這樣一個階段,再正常不過了。”
靖川擡頭,看到程憬對自己笑了一下,笑容很淺,有些循循善誘的味道,程憬說:“實踐是絕佳的引導方式,想來試試嗎?”
實踐?實什麼踐?
電光火石間,黎桢好像遙遙看見了程紹,他坐在地上,背靠假山,手裡仍然拿着那本熟悉的《山海經》,程紹攤開書,做出要看的樣子,目光卻分明是望着他們這邊的方向。
黎桢正待細看,卻突然感覺一陣天荒亂墜,周圍的景色在他眼前旋轉扭曲,逐漸模糊起來,恍惚間,他隻聽見一道稚嫩的“嗯。”,随後便陷入了沉沉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