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黎桢沒聽說孟澤原來還有這樣的悲慘故事，他側耳傾聽，阿姨也是個喜歡講故事的，見黎桢當真從來沒聽說過，恨鐵不成鋼似的地看了他一眼，又道：“都是十來年前的事了，這幾年鬼怪不散，便又傳得神乎其神，我本就離得近，知道的自然比旁人清楚些。要我說，這一把火燒的幹淨還好，傳來傳去的，倒教孟家村揚了名，實在令人唏噓。”

老婦人言語間，顯露出幾分對這個孟家村的反感。

黎桢其實有點着急了，阿姨講故事就講故事，又喜歡夾雜好些修飾詞和自己的評語，他還要回家吃飯呢，可阿姨這一講，他又不好打斷。

阿姨講的還是可能關于孟澤的事，他如果回去打聽，還不一定有人會告訴他，于是沉下心來，先聽了再說。

“孟家村曾是我們這一帶的獨苗苗，他們一族向來是自成一家，極少與外族來往，除了依稀幾個年輕娃娃會上鎮來買賣些東西，那一大村子的吃喝拉撒，幾乎是自給自足。

若是這樣便好，他們不吵不鬧，咱們也不會上趕着認親，八竿子打不着一塊去。可到底是祖輩隔絕，和我們不是同路人，他們竟世代沿襲了祖上的陋習，每隔幾年就會舉族出行，行人祭！”

黎桢又是一驚：“人祭？！”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可不是！”老婦人擡高聲音，滿是憤懑，“說起來要不是孟家村沒了，近段時日可又該到了他們祭祀的日子。

那人祭，說是将一小童綁來，燒而化骨，架在木頭上，便可得祖上附身，驅妖避邪，庇佑全族。好端端的一個孩子呀！盡教他們活生生燒了！我們外人都看不過眼，與他們争論幾句，還叫了裡正爺派人抓了他們幾個管事人，卻總沒個結果，反倒是他們村子愈發孤僻起來，再不與人往來，連那幾個青年夥子也不出來了，真成了個與世隔絕的‘獨家村’。”

黎桢聽得心驚膽戰，心中一陣心疼，孟澤确實是個孤兒，平常在學校住校，他如果是原來是孟家村的孩子的話，那可太可憐了。天天頭上懸着一把劍，說不準哪天就要被燒死，他還是個孩子啊！

可孟澤現在隻有五歲，孟家村卻是十年前就沒了，要說孟澤真來自孟家村……也說不準，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可能相差比較大呢。

“那人祭，說不清他們行了幾次，隻是十年前的一天夜裡，那晚大雨傾盆，本是路都看不清的天，卻見霧蒙蒙的林野之間，有一大片火光現世，熊熊燃照亮了半面天，連老天的水都沖不散！

大夥兒一陣惡寒，以為他們又在做那逆天之行，可沒想幾天過後，一人狩獵歸家，竟說途徑那孟家村時，看到全村都被一把大火燒了個幹淨，全村人七歪八倒地堆在一塊，竟是都沒了聲息，好似一夜間屍骨未寒！這事上報給裡正爺後，查也查了，記也記了，隻說是意外走水，再沒了後續。”

老婦說着，唏噓了一會，又老神在在地評判了一句：“也不知是他們自己失手走了水，還是老天在替天行道，總之這一大村子，壞人是死不足惜，無辜稚兒卻也不得安息啊。”

黎桢也跟着唏噓，口中附和幾聲“可悲可歎”，見這阿姨“屍骨未寒”都用得這麼形象，還是怎麼都沒說到點上，才委婉提醒道：“可這畢竟是十年前的事，那我朋友如今在那定居，怎麼說也和您說的那些事不太相幹了吧？”

“嘿！你這小夥怎麼這般不通透！要我怎麼和你說才好，”阿姨好似覺得自己說得已經夠明白了，一聽黎桢這話，怒道，“我剛不才和你說過？孟家村逆天而行，千防萬防，防的可不就是一個‘妖’字？

那晚孟家隕滅，雄火之下，還有一陣妖魂嚎叫，連夜不散，此後林間妖類竟憑空多了幾番，有了那‘百妖夜行’之名。防妖千載，盛極必衰，孟家村一案，還有人道這是妖魂索命，害人害己，如今那地方早已是妖族的地盤，你要是敢過去，保不準回來的時候還是不是個整人兒！”

這阿姨看着不顯，人脈和戰鬥力都是杠杠的，消息這麼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