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長相很好,睡着時歲月靜好,雲卷雲舒。
然而當他睜開眼睛之際,甯靜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驚恐顫音:
“好黑!——好黑!——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啊啊啊!——”
伊登連忙抓住少年揮舞的手,防止他又把指甲磕掉。
他将少年從信封中抱了出來,置于懷裡,輕聲安撫道:
“你安全了,放輕松,深呼吸,你看看周圍,月亮在天上,你很安全。”
少年仍是驚恐無比:“好黑,好黑,好恐怖,我好害怕。”
伊登繼續安撫。
人已到手,此地不宜久留。
他大手一揮,那冰箱和信件化為血蝴蝶,飛入了伊登的手裡。
顯然,伊登也有空間道具。
伊登抱着少年,又讓少年的左臂抱住伊登的脖頸。
做完安排後,伊登開始奔跑起來,向着東方的深林極速前進。
少年仍然喃喃自語:“好黑,好黑,好可怕,我好害怕。”
風聲在少年的耳畔呼嘯,他依靠着的是吸血鬼那略微發涼的身體。
像是春天山澗的流水。清涼卻不寒手。
漸漸地,少年也冷靜了一些,嘴裡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化為蚊子一般的嗡嗡聲。
伊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伊登·加斯克爾,叫我伊登吧。”
少年說道:“埃米爾·奧列戈夫。”
伊登點了點頭,他又奔跑了一個多小時,發現了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流。
随後,無數血蝴蝶從掌心飛出,落地化為了一艘古樸的木船。
不大,約私人遊艇大小。
伊登抱着少年,走入了木船之中,四處蠟燭驟然點燃,火苗雖小,卻溫暖,卻光亮。
夜色裡,這艘河上的木船漸漸隐沒身影,消失地無影無蹤。
回到了光芒之中,埃米爾感覺好多了,内心的恐懼也被這一個多小時的寒風吹散。
伊登鬼神手段,埃米爾覺得自己應該會害怕,但卻沒有。
埃米爾也不明白原因,反而有種不如就這樣被怪物捉走吃掉算了的安心感。
帶着這樣的想法,埃米爾的眼睛開始到處亂轉,打量客廳。
受限于船的大小。客廳肯定也比尋常人家裡的客廳小很多,天花闆偏矮。
地毯、沙發、油畫、木桌等等,每一件看起來都頗為華麗,有種優雅貴族氣質。
然而統合在一起之際,卻意外地協調,好似齊聚的音符,并沒有哪一個喧賓奪主。
“我會踩髒你的地毯的。”埃米爾說道。他赤足,足上都是他的血迹。
伊登笑道:“沒關系,請坐。要想來點兒什麼?”
埃米爾問道:“有可樂嗎?我的年紀還不能飲酒。”
“當然有。”伊登從冰箱中取出一瓶。
埃米爾喝着可樂,熟悉的味道讓他感到安心,“我們要去哪兒?”
“浮之國。”伊登說道:
“不過不坐飛機直飛,我們會一直向東,跨越大陸,從那裡想辦法。”
埃米爾問道:“你不吃掉我嗎?”
伊登笑道:“我可不是吃人的怪物,我是血族。”
“血族?”埃米爾會意:“你是吸血鬼啊。”
伊登點頭道:“你的血液很特别,我很喜歡。我可不會吃掉你,那太愚蠢了。”
聞言,埃米爾安心了一些,他又打量起客廳的油畫。
油畫看起來頗為古樸,但他也看不出來什麼,隻覺得這些大概都是名家之作吧。
坐了一會兒以後,伊登便安排埃米爾去客房休息。
臨近吹蠟燭之際,埃米爾卻突然道:“别、别、我怕黑。”
伊登會意,随後關上了房門。
回到了客廳,伊登卻開始深思了起來。
今晚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無聊的篝火晚會,七名獵人的圍剿,風雨的選擇。
化蝶逃亡,逃亡止步,地裡的冰箱。
可憐的埃米爾,河上的木船。
即便是久經風浪的伊登,都覺得有些目不暇接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伊登也有些糾結了。
他本來的計劃是,直接回到浮之國。
再找一片寂靜的森林山谷偏安。
偶爾去人類的大城市住幾天,看看有沒有機會遇到可口之人。
但沒想到,計劃還未施展,就已經破了産。
他現在就找到了一個可口之人。
不僅找到,還納進屋裡,就等一個良辰吉日,飲下第一口暢快的鮮血。
埃米爾被人毆打、謀殺,以後十有八九是要聽任他伊登的安排了。
現在回浮之國做什麼呢?
也讓埃米爾一輩子住在木船裡面嗎?
伊登不知道,欸,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人生真是充滿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