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餐機器人将二人的早餐整齊地擺放在觀景台涼亭的野餐桌上,轉身離去。
韓呈棟随即開啟了通訊屏蔽。
楚寒玉皺眉,心中嘀咕:“呈棟,這是要坦白?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還開了屏蔽……不想讓飛龍主機監聽?神秘兮兮的!”
“老婆,來,邊吃邊聊。”
看到妻子輕咬嘴唇,一臉不愉的落了座,韓呈棟有些心虛,暗歎:嗨,誰讓我娶了個太聰明的老婆,每次想蒙混過關,最後都被抓包!
“嗯……其實這事的始末,我也是後來聽博文斷斷續續說起的。”
“就知道,你和博文,兄弟兩個總是一起糊弄我和詩語!”
韓呈棟尴尬地笑笑:“嘿嘿,也沒有啦,難以啟齒而已……”
“來,老婆,你先吃!”
他将一盤水果沙拉推到寒玉面前——必須先堵上老婆這張伶俐的嘴,再開講!
“這事,說來話長……。當時,老吉姆的翔鷹母艦常駐火星,而明遠父親王廣熾是火星基地衛戍部隊最高指揮官。所以,明遠和小吉姆小時候就經常在各種聚會上見面,又就讀同一所高中,一起考入軍校預備隊,很快就成密友。”
“你即将入讀東方大學那年,小吉姆軍校畢業在即,需要登艦實習。正好,翔鷹和翔隼艦要去小行星帶建立通信中轉站,為期一年半。他臨行前,特意找到明遠,托付他一件事。”
楚寒玉挑眉,問道:“什麼事?”
“他求明遠代為照顧你和達芙琳·伍德。” 韓呈棟聲音一頓,語氣裡也帶上了幾分惱怒。
“他說,他從小就對你情有獨鐘,打算實習歸來後向你表白,确立關系。”
他擡起頭,目光落在楚寒玉臉上。
寒玉微微一怔,雙眉蹙起,搖頭道:“這不可能!小吉姆和達芙琳有婚約——詩語、姜瑜和淩美都知道!”
“明遠和博文說,小吉姆和達芙琳早就對這樁被安排的婚姻心生不滿,他們曾向家族提出解除婚約。而當時,小吉姆已經獲得了納斯齊将軍的首肯。”
楚寒玉心中震驚:“小吉姆竟然追求過我?那可真是一個隐藏很好的追求者?!我,居然一點不知道!”
看到寒玉陷入沉思,韓呈棟收回視線,接着講述道:
“所以,當明遠聽說我不僅對你冷嘲熱諷,還時常捉弄你時,他便想要教訓我。但整個秋季學期,他所屬的學員大隊都在月球接受低重力作戰訓練,直到春季學期過半,他們才返回地球。”
“他們一回來,明遠便開始與他的死黨邵翼兵合謀,計劃好好‘修理’我一番。可是,那時候,我們已經開始拍拖了。”
“明遠得知後更加生氣,認為我一定是仗勢欺人,或者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騙取你的感情。而對于你這個表妹,他雖然一向不待見,但也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負。”
“而且,在他看來,小吉姆托付他關照準女友,如今卻被我輕易挖了牆角,他無法對好友交代。”
寒玉臉上快速劃過一絲氣惱,輕哼一聲:“呵呵,我這大表哥!最愛多管閑事!”
她将一片猕猴桃狠狠地叉起放入口中,揶揄道:“小吉姆也真會挑人,就、就……王明遠那性子,還打算讓他來關照我?”
韓呈棟輕咳一聲,“嗯哼,明遠那時候确實不了解他這表妹的厲害秉性。要是他知曉你的手段,便會知道,我才是被時常欺負的那個!”
話音剛落,寒玉一瞪眼,擡手拍向一臉戲谑、還沖她眨眼的丈夫。
韓呈棟一眯眼,卻沒閃躲,任由那纖纖玉手劃過他的面頰,最終落在肩頭。
“老婆,要不然我收了輕甲,讓你打個夠?”
“韓呈棟!”楚寒玉氣結,咬牙切齒地瞪向笑意難掩的老公,“總是這樣——油嘴滑舌!”
不過,二人冰釋前嫌後,韓呈棟對她的确是有求必應,體貼照顧。被她促狹捉弄也不惱怒,以至于他們的好友經常取笑大魔王選了克星女巫做女友。
然而這十年來,每每想到呈棟對她缺乏陪伴,她又何嘗沒有過心生怨怼?但每次想到他在自己身邊時的柔情蜜意,和自己通話時的各種逢迎,對為自己和家人安全所作的各種周到安排,很快又心中釋然,輕而易舉地就會原諒他。
“嗨,呈棟,他就是知道如何拿捏我的心!”
思及此,楚寒玉不禁送出一個柔媚的眼刀:“還笑?有什麼可笑的!接着說呀!”
韓呈棟伸手遮住了妻子那雙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忍住笑意,繼續說道:
“明遠和翼兵計劃修理我這事兒,很快就被秦翎洋探聽到了。你知道秦氏家族都醉心于搞情報,同在陸軍軍官學校就讀的秦翎洋自然消息靈通。他那時候一心想修理對他們這些新學員嚴厲又傲慢的學長王明遠,但他又打不過明遠,于是就找到我弟弟呈梁一起精心設了一個局。”
“他們打算讓王明遠暗算我的計劃敗露的同時,借我的手好好教訓他一下。很快,機會來了。”
“恰逢四月櫻花盛開,為了給邵翼兵過生日,王明遠在星空酒店定了一個賞櫻花的開放式包間。秦翎洋聞訊,立刻定下隔壁包間,并讓他哥秦翎海和我表姐韓呈芝請我和呈梁去星空酒店小聚賞花。”
“我本想帶你一起去,翎洋卻說要商量他和呈梁選擇女友的事,你去不方便。”
看到楚寒玉沖他翻了個白眼,韓呈棟搖頭笑道:
“你也知道,翎洋和呈梁詭計多端,謀劃這種事,算無遺策。”
“當天,我們一進包間,呈梁便忙着打開露台門,借口要觀賞後院櫻花。翎洋僞造了明遠朋友的郵件,發給他那幾日我的行程和方便他們動手的時間地點。”
“王明遠性子急,他和邵翼兵一收到郵件,當即就在露台門大開的包間中開始策劃如何修理我。明遠這個嘴上沒把門的家夥,他數次提到,這次勢必要拆散我和你。他大言不慚,說你和小吉姆是青梅竹馬,而我這個纨绔子弟若想接近你,先過了他這一關再說!”
“他們這樣毫不忌諱地謀劃着算計我,而我們幾個就在隔壁的露台上!當着我弟弟、表姐、未來表姐夫和他弟弟的面,明遠滔滔不絕的貶損我,拆我的姻緣,真是讓我顔面盡失。嗨,明遠說話,真是特别嚣張——他随便一句話都能讓我火冒三丈。”
韓呈棟講到這裡,不由得臉色一黑。
他記性極好,這麼多年過去了,王明遠當年那些嚣張至極的話,依然清清楚楚地刻在他的腦海裡。每每想起,他都恨不得把這位大舅哥按在地上好好揍一頓。
當年,他們就隔着一道露台門。那邊的明遠正拍着桌子,喝着啤酒,拉着一口火星九區的傲慢腔調,對着邵翼兵大放厥詞——
“我兄弟,小吉姆,家世好,長得帥,性格溫潤!他和我表妹青梅竹馬,對她一往情深,郎才女貌——很般配的一對!”
“納斯齊家族在火星根基深厚,若他和寒玉成了,對我舅舅家今後大有助益!”
“姓韓的要真心喜歡寒玉,怎麼會戲弄她?忽然又對她好,定是别有所圖!再說,韓家的長子能定居火星嗎?”
“我那表妹,又傻又天真,平日沒接觸過幾個男生!被姓韓的一張俊臉,幾句甜言蜜語就迷了心竅”
“嗨,翼兵,萬一我那傻妹妹以後吃了虧,我媽回頭也饒不了我!所以啊,我早拆早省心!”
“這次咱們得動手利索點!姜羿不能叫,姜家和韓家是世交,他一準去給姓韓的通風報信。天桦也不行,他和博文大哥什麼都說——博文要是知道,肯定攔着我們,他最怕惹事!”
“吉姆也是搏擊滿級,我常和他對練,略遜一點點而已。姓韓的小子,盛名之下,其實不見得行——打他個措手不及,揍得他找不到北!”
“最不濟,咱哥倆聯手,讓他見識見識咱們陸軍的搏擊路子——空天軍的花拳繡腿,不值一提!”
“……”
王明遠越說越起勁:“想追我那如花似玉的小表妹?瘌□□想吃天鵝肉!有我在,就倆字——‘沒門’!”
腦海中浮現韓呈棟當時的樣子,楚寒玉忽然覺得,王明遠那次沒被年輕氣盛的韓呈棟打成重傷,實屬幸運。
事後,她也曾想去醫院探望明遠表哥。但他自知理虧,每次都找些借口回避。
她後來問起明遠多次,他都和韓呈棟的說辭一緻。後來,寒玉看到一向高傲自大的表哥在她面前對韓呈棟大加贊賞,并迅速成為韓呈棟的好友和得力助手之一,也就不再深究當初兩人是否有過争執。
“我弟弟呈梁聽到這裡已經忍無可忍,他翻身躍過露台隔斷,指着王明遠的鼻子大聲道:‘我哥韓呈棟就在這裡。先不說你那資色平平的表妹配不配得上我這英俊潇灑的哥哥,你不是說打得過你就可以和你表妹交往嗎?那擇日不如撞日,你若有種就和我哥來一場公平對決!我們哥幾個保證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