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淩晨,終于從昏迷中蘇醒的埃文斯将軍,心中懊惱不已。
他隻是隐約記得,自己在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後便失去了意識。
而當他再次睜眼時,看到的是肖恩的那張胖胖的圓臉和已經眯成一條線的小眼睛。
肖恩,正笑呵呵地盯着他看。
“這隻笑面虎,怎麼笑的這麼邪惡?” 埃文斯暗暗腹诽。
“埃文斯副艦長,您感覺好點了嗎?” 肖恩那佛系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飄來。
埃文斯眨眨眼,打算擡手打個招呼。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被固定在病床上動彈不得。
他不由得歎了口氣,沒好氣地答道:“就我這樣,我感覺好不好,還用問嗎?”
“不過,肖醫生,一睜眼就能看到您這張遮天蔽日的胖臉,我感覺好多了!”
見肖恩俯身靠近,他忍不住嘿嘿一笑,打趣道:
“不瞞你說,我還以為一睜眼,就會看到那個骨瘦如柴、手執鐮刀、身穿黑袍的家夥呢。”
“哎呀,埃文斯副艦長,可别亂動,知不知道,您腰部重傷,差、點、喪、命!”
肖恩用那雙精光四射的眸子瞪着埃文斯。
大胡子的臉上分明寫着不耐煩。一副“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至于小題大做嗎?”的表情。
肖恩心頭火起,碎碎念着:
——大胡子可真是的,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突然玩昏迷,把我吓夠嗆,這幾宿都沒睡好覺……
——立波也說了,讓我千萬别客氣,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育教育他!
用右手的兩根手指在埃文斯眼前晃了晃,肖恩哼了一聲,道:“埃文斯将軍,您至少還得在我這裡躺上四五天。所以,我勸您最好别再取笑我這個胖子了。”
他看向手臂終端上埃文斯的生命指标彙總,微微一笑:“哎,您什麼時候能恢複指揮權,現在可是由我說了算……”
埃文斯聽了這話,胡子顫了顫,将到了嘴邊的幾句打趣肖恩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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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上校是第一艦隊數一數二的外科醫生。
雖然肖恩平日裡笑嘻嘻,說話慢悠悠,像個彌勒佛,但,那是你沒進他的醫療艙。
肖恩對病人的嚴格管理是出了名的,病床邊的态度也很不招人待見。
他的一貫主張是:我的醫療艙,我做主!
是以,病人療養期間的作息時間、飲食要求、探視時間,都必須嚴格遵照他的醫囑執行。
而肖恩的那倆親衛,職責其實不是保護這位醫療主官——他們專門負責教訓那些不按規矩來的病人和病人家屬。
對于違反醫囑的人,不管你服還是不服,親衛們都會毫不客氣的将人先轟出醫療艙。
而肖恩,根據事态輕重,事後也經常會對這些人親自教訓一番。
偏偏,肖恩醫術高明,各個艦隊都搶着要,誰也惹不起。
托科放過話:“别說你們,我都得供着肖醫生——誰都不許招惹他!不然,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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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埃文斯,其實有點怕肖恩。
年初,他那對雙胞胎兒子做X裝置轉化實驗時出了點小意外。小哥倆提取實驗伴生的慧芒石時,不知為何能量空洞突然坍塌,導緻暗物質洩露,二人被燒傷住院。
埃文斯愛子心切,把兒子弄到自己艦上來療養。
心疼兒子的他,在探視時,給看起來已經痊愈的倆寶貝兒子帶來了他們最愛吃的Aloha外賣。
結果可想而知。
在他的艦上,他被他的醫療部主官的倆親衛,直接轟出了醫療艙。
還沒完。
肖恩聽了親衛的彙報,暴跳如雷,責備自己的親衛道:“你們吃素的?在我的醫療艙,居然有人能帶外賣進來?”
必須殺一儆百!
他于是,直接禁止埃文斯再去探視兒子。
這事很快在母艦上傳開,令埃文斯被艦員們笑話了整整一個月。
從此,他一個堂堂副艦長,隻要靠近肖恩的醫療艙,頓時就心生懼意。
每次艦上的例行體檢,他都要拖到最後一天。而每周的軍官早餐會,他更是坐得離那個胖子能多遠就多遠。
畢竟,隻要肖恩一出現,不是提醒他體檢,就是點評他盤子裡油太多、肉太肥、糖太重……
關鍵的關鍵是,這個胖子,他自己吃起東西來卻百無禁忌,什麼好吃沖什麼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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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看到埃文斯雖然閉了嘴,卻眼珠亂轉,就知道大胡子這是在琢磨如何套他話,了解艦上現在的情況。
肖恩将全息投影展示在埃文斯的上方,開始不慌不忙的介紹起埃文斯的骨骼損傷情況。
埃文斯看着自己那錯了位的脊椎骨,充了血的腹部,也不由得心驚肉跳,後怕起來。
不敢在吱一聲。
看到大胡子這下子算是老實下來,肖恩很滿意。
“另外,我還得告訴您,埃文斯副艦長,作為艦橋的高級指揮官,在緊急情況下隐瞞傷情,這事我是要寫入翔鳳母艦日志的。”
他用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您知道嗎,當時您突然昏厥,可是讓餘楓上校措手不及!幸虧他臨危不亂,馬上通知了我們,由立波接管了指揮權。”
他頓了頓,強調道:“作為醫療主官,我必須再次提醒您,您諱疾忌醫的态度,得改!”
埃文斯一聽這話就急了,反駁道:“嘿,肖醫生,明明是您的醫療機器人處理了我的傷勢,卻沒有向您報告,這可不能怪我!”
他其實知道是他理虧。
當時,他命令醫療機器人緊急固定了受傷的腰部。然後,他嫌機器人聒噪,就動用了艦長指揮權拒絕了機器人繼續檢查具體傷情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