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怎會這樣?”
“怎麼不早說?”
肖恩的話音未落,姚立波,寥瀾清,和安德森已經同時跳了起來。其它幾位主官也驚詫的說不出話來。
誰也沒想到,魏博文的傷,會危及生命!
——畢竟以目前的醫療技術,很少有傷員進入醫療艙後,還會殒命。
“我……” 肖恩低下頭,語聲哽咽,
“魏将軍的腦血流圖原本穩定,但……剛才他情緒突然劇烈波動,情況就……”
“肖恩,有什麼好的治療手段嗎?” 姚立波問道。
他萬分後悔自己軟磨硬泡,讓肖恩批準博文大哥出席這次會議——他本以為,有可能和韓艦長取得聯系,是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除了讓魏将軍進入深度休眠,我……沒有别的辦法可以挽救他的生命。” 肖恩歎了口氣,解釋道:“每位病人的腦部神經與血管結構都不盡相同,機器人還無法勝任這種複雜微創。腦部手術需要大量實時判斷和動态調整,必須由專業腦科專家親自監督執行。……過去這類重傷員,都會被送回地球或火星接受治療。”
聽到這裡,姚立波和埃文斯對視一眼,皆不由歎息。
随着增強型頭盔在艦隊中的普及,腦部損傷已變得極為罕見,因此第一艦隊現僅配備了一位腦科專家——坎迪斯上校。
可……在兩艦相撞事故中,坎迪斯上校已不幸殉職。
“修眠,讓魏副參謀長立刻進入深度休眠。”
埃文斯輕咳一聲,打破了虛拟會議室中愈發壓抑的沉默。他的聲音雖不高,卻不容置疑:
“肖恩,先把休眠時限設定為一個月——除非我們聯系上韓艦長,找到了解決辦法,否則,絕不能再喚醒魏将軍。”
“對!”
“沒錯,我們可不能再讓他繼續操心費神了……”
“這樣的話,魏将軍是不是就能撐住?”
“……”
幾位主官紛紛附和。
肖恩将醫療機器人剛剛發來一份檢查結果推送到中央顯示區,開始介紹魏博文的病情。
最新的腦部掃描結果顯示,魏博文的腦血管中已出現較大血塊,且伴随多處細小溢血點。其實,他剛出會議室,就再次陷入昏迷,目前情況危急。
醫療機器人已明确指出:必須盡快實施腦部手術,清除血塊、修補血管,并查明病因,才有可能挽救這位将軍的生命。
指向被機器人高亮标注的十餘處手術區域,肖恩歎道:“深度休眠……也隻能為魏将軍争取一周,也許是兩周的時間。"
會議室中霎那間沉寂下來。
一直沉默捋須的埃文斯終于擡起頭來,高聲道:“各位,魏将軍的情況确實危急——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在能量空洞區域布設盡可能多的傳感器,盡快鎖定飛龍艦隊的加油索位置。隻要能聯系上韓艦長,魏将軍……就還有一線生機。”
.
埃文斯被推回病房,發現肖恩已允許餘楓為他接通病房内的通訊終端。
視頻牆亮起。
隻見寥瀾清和安德森率領第二與第四特種大隊的六十餘名工程兵,正魚貫進入氣閘,準備出艙布設傳感器陣列。
這兩位魏博文親手帶出的小師弟,在會議尚未結束前,便已開始調配人手、部署行動——他們,會拼盡全力。
埃文斯靜靜望着這一幕,心頭蓦地掠過一道苦澀:
——埃裡克森總指揮官和湯普森艦長已經化作星際塵埃,永遠漂流在這片為之付出十年心血的星域;
——魏博文副參謀長,此刻昏迷不醒,命懸一線;
——而一代戰神韓呈棟,或許已将自己永遠的封印于一顆隕星之中。
“天啊……難道我們所受的劫難,還不夠多嗎?”
“我們過去的奮鬥,都是追逐一個幻影……”
“那如今的努力,是不是……隻是可憐的最後掙紮?”
他閉上眼,竭力驅散心中的雜念。
目光落在病房牆上一副3D海報上——那是翔星母艦躍入超速航行的瞬間,艦身如利箭般化作萬縷星芒,融入漆黑的夜空。
一行小字靜靜浮現:茫茫星海,為我征途。
不知何時,淚水已悄然滑落面頰。
埃文斯低聲喃喃:
“永恒的星辰啊……
我想問問——您是否……仍在看顧着我們?”
.
工程兵們忙碌了整整三個小時,終于将一個傳感器網絡布置完畢。
姚立波總算稍稍放下心來。
韓艦長在一個下午的時間裡已經進行了兩次實驗,預計最早也要到明天才能開始第三次實驗。
将艦橋交給了格林,姚立波将其餘主官趕出了艦橋——他們必須抓緊時間休息,明天,也許很忙。
剛剛返回艦橋的廖瀾清立刻拉着疲憊的姚立波一起去吃宵夜——二人這幾天确實太忙,都沒好好坐下來吃過一頓飯。
坐在空蕩蕩的軍官餐廳中,姚立波心中感慨萬千。
上一次翔鳳艦上的高級軍官們聚在一起,還是三天前的早餐例會。
那次托科将軍還在和埃文斯抱怨,這次飛翔之城的拖曳計劃簡直是做無用功,而原定于那天舉辦的Aloha 2285年度搏擊賽總決賽也泡了湯。
他們大家都十分期待第五特種大隊的姜之餘出戰,挑戰廖瀾清的總冠軍呢!
姜之餘,851研究所的新晉第一帥哥,出身韓呈棟近衛,是一位和韓飛龍齊名的格鬥高手。
托科将軍笑得開心:“我在翔龍艦上的老部下們都說那個小姜,看上去人畜無害,其實打起仗來勇猛得很,他為人也十分機敏,狡詐程度堪比韓飛龍,那是飛龍艦隊的第一損将。”
他瞟向坐在對面的兩位陸戰部主官,“瀾清,别怪我沒提醒你,這次對上他,你可能要翻船。”
姚立波心中好笑,心想托科将軍根本沒有必要祭出激将法——他這位兄弟十分在意維持自己“第一帥哥”的地位,肯定會拼勁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