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烏雲密布,刺骨的西北風卷走了發黃的樹葉,冷雨泠泠的敲打着明窗,空中彌漫着沉悶壓抑。
“使勁,使勁啊大娘子,已經看到頭了,馬上就出來了,用力啊……”婦人大汗淋漓,要不是今日受了沖撞,分娩之日還有月餘。
“來人,給我闖進去,将那婦人帶走。”主屋老太太身邊的春喜嬷嬷帶一群掌事姑姑準備硬來,各婦人眼中冰冷,透出令人毛骨悚然之色。
“你們要幹什麼?休想硬闖。所有人都給我抵住了,吳大娘子平安生産之後都有重賞。” 虧得吳家姐姐前來做客此時未走,率春音堂一衆婢女堵在門前穩住衆人。
屋門吱吱作響,屋外婦人終是力氣飽足,使得門難以掩住即将倒下。
“哇哇哇……”嬰兒的第一聲啼哭終是打破了喧嚣,吳徽音眼中的淚水落在了嬰兒嬌嫩的臉上,這一刻灰暗的黑夜勾勒出一道明朗的光,是新生兒迎接世界,更是母女分别。
“隻願君心似我心。這孩子就叫君憐吧,今世我做不到的,便交給她來做吧。”吳徽音緊握孩兒的小手,眼含淚花離去了。
“徽音,徽音……”吳清音搖晃着她的身體,沒想到妹妹剛生下孩子身體虛弱便含淚而去,瞬間她的眼中透出一片涼意,何家母子的所作所為定要來日血債血償。
門外的嬷嬷門終是闖了進來。
“把孩子交出來。”春喜緊盯着吳娘子懷裡的嬰兒,滿臉兇神惡煞像是要吃了般。
“别過來。我手裡有何弘軒與陳月姚二人私相授受的證據,你們要是不想明日京城人盡皆知,就快帶我去見何弘軒,否則别怪我魚死網破。”吳清音眼飽寒意,冷冷的話語要挾着。
春喜面帶猶豫,吳家娘子向來性格潑辣,她是真能幹出來此事,若哥兒名聲受損影響官運,老夫人定是饒不了她。
為此,春喜散去左右,親自帶着吳家娘子去了正堂。
正堂内。
何老太太正坐堂中,兒子何弘軒站在其母身旁,手握谕旨,宮中剛派人宣了旨,新晉探花郎被授予翰林院編修正七品之位,于月末進宮。
“你要見我所謂何事 ?”何弘軒見到姨姐懷中的嬰兒失神已久,在母親咳嗽聲中轉過神來。
“我妹妹生産後身體虛弱剛剛而去,何弘軒你要是還有一絲夫妻情分就放我二人離去,今後我們不再出現在你們眼前,你走你的仕途,我們過我們的人生,互不打擾。”吳清音言語冷漠,面帶嚴肅之意。
“休想,這孩子也是孽子,今日你們休想活着走出去。”何老太太重重敲着木杖,面色一片凝重蒼白。
“呵呵,我妹妹在你家窮困潦倒之際拿出所有嫁妝扶持你兒子讀書,如今何弘軒有着探花的功名都是我妹妹的功勞。你們當下攀上國公嫡女便要棄了她,好一個講清白重情義的人家啊。何弘軒,真不怕有辱你讀書人的身份啊。”這一刻,吳清音真替妹妹這幾年的付出感到不值,也是見到了讀書人最是無情之人,可憐妹妹一片癡情成了錯付。
“來人,帶走。”此時,何弘軒的話如刀割般刺痛着吳清音,她懷中的可是他親生孩子啊,當真是如此絕情,那她便不管不顧了。
“我懷裡可是你親生骨血,君廉是你嫡子,當場的接生婆子、伺候侍女人盡皆知,在我的暗中安排她們下早就出了府。我手中有你們私相授受的證據,早就派人告訴了吳家,若我沒了,明日駐在京城的吳家人便會去擊鼓鳴冤,狀告你與國公嫡女暗通款曲s妻害子,想必你探花郎的身份也留不住吧。到時候别說國公爺甚至是公主的夫婿你也成不了吧。”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得亮了大招才肯罷休。
“你你你……,老婆子我真是看錯了,你們吳家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竟敢拿着我兒子的前途逼迫着。春喜給我拿下,今日誰都别想走出堂内。”何老太被氣得占了起來,險些倒下。
“住手,你們走吧,不要再回到京城。”何弘軒思來想去還是張了口,他還是念了多年夫妻情分。
“軒兒,此子留下必成禍患,國公女定是不想留着他,到時候你就有了把柄在她手中,今後連老婆子我都得看她臉色。”何老太緊緊拽着兒子的衣衫,剛坐下又站了起來。
“母親,我意已決,君廉是我的長子,更是你的孫兒,若今後新婦未有所出,他便繼承我的家業。”何弘軒心意已決,再也聽不進去旁人的勸誡。
“你還想着他伺候你老,簡直癡心妄想,今日起君廉便是我吳家子,跟你們何家便無半點關系,你的長子早就跟着徽音一同離世了……”說完,吳娘子便抱着孩子離開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何弘軒站在原地遲遲未動,眼角有淚滑過,如不是自己貪圖權勢,何來今日妻離子散,徽音真是個極好的人啊。
“軒兒,早些準備喪事,好盡早迎娶國公嫡女。”聽到這話,這位探花郎頭也不回的走了。
連夜,吳家派人接走了吳徽音。
她的喪事自是不用何家來辦。
為避免閑話,何老太還是吩咐下人挂了白,也是做到了面子功夫。
何弘軒來到妻子房中。
自從進了殿試,便好久未來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