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的。
陽光,開朗,無畏,熱血。
藍橋歎了口氣,把這些資料收集起來。他現在腦中想到的這些字眼,每一個拿出來都能把現在脆弱小樹淩遲個幾百遍。
-
【
趙青松帶着人從那勞什子療養院跑出來的時候,并沒想那麼多,憑借着自己的記憶,帶着一幫十六七的小孩在崎岖難行的山區找尋回家的路。
山上的晚風帶着些沁人的涼意,吹在皮膚上,讓人冷不丁的打個寒顫。隻不過對于眼前這一行氣喘籲籲的人來說,這點涼意顯然不太夠看。
風中夾雜着水汽,隐約聽到水聲。
這附近有河!
趙青松揉揉發酸的胳膊,喘了口氣。
療養院附近巡邏的教官養着十幾隻獵犬,他在放風的時候看見過。
如果記憶沒有出現差錯的話,那其中應該有幾隻杜賓犬,大概率就是用來搜東西和抓逃跑的人的。
趙青松心中微動,附近有河的話,那氣味的問題就好解決多了,最起碼能掩蓋下。
他拿了幾件同伴的外套。
無人打理的灌木雜草叢生,他們身上的迷彩外套都被荊棘挂花了,所以撕開也沒有費什麼力氣。四個小孩默不作聲,都在珍惜這短暫的休整時間。
“松哥,我們真的能逃走嗎?”
“信我。”
趙青松手上并沒有停,他将外套撕開,系成長繩。一米八的個子在這幫人中顯得格外成熟。
趙青松将繩子一頭拴在樹上,一頭系在腰上,他慢慢從河裡淌了過去。河并沒有很深,也不寬,系長繩隻是為了保證安全,天黑看不清楚,所以他自己試了試。
“大家不急,河道裡面什麼情況咱們都不清楚,下水要小心,别摔在水裡。”趙青松說道,在岸邊等着接應。
“好。”三人點頭,同時開始下水。
“信我的話,就繼續往山下跑,順着那片荒地,往東走,路上遇見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趙青松把後續的事情交代了下:
“往火車站走,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們會在那兒看見我。”
“松哥不和我們一起走?!”
趙青松順着河又走了回去。他把解開的繩子丢到了河裡,那繩子就順着湍急的水流飄了下去。
他搖搖頭:“沒時間跟大家告别了,有機會在别的城市再見。”
剩下一個高高的男孩瞬間懂了趙青松的意思,點點頭,帶着愣住的倆人就跑。
杜賓犬的嗅覺很靈敏,用來搜索帶路都十分合适,除了在河裡讓“人”的氣味消散一點以外,還有一個很笨很笨的方法就是找一個人走反方向,做引子。
他們對這片山也不熟悉,一個人或者兩個人偏離既定路線的結局都一樣——被抓住的幾率在原先的百分之七十上再增加百分之二十,甚至更高。
所以選一個人走,是目前最優解。
_
山林中的樹木從來不是慈眉善目的,尤其是現在傍晚時分,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引誘着迷路的旅人走向永不返航的深淵。
遠處傳來一陣嘈雜且細碎的腳步聲。
混亂的強光手電橫掃這片荒草叢生的灌木,無人打理的植物此刻攔住了他們的視線與去路。這片地方太原始了,除了些零星被折彎的荒草以外,什麼有用的線索也看不到。
為首的穿着迷彩服的刀疤臉随意吐了口痰,強光手電随意一掃,驚飛了幾隻山鳥。
虞山并不是什麼開發的旅遊景點,也很少有遊客會來這裡度假,相較于晚上仍然燈火輝煌的景區,這裡的夜晚回歸最自然的寂靜,連路燈都沒有幾個。
坦白來講,就是黑的要死,且根本沒什麼好走的路。
所以趙青松他們才能幸運地逃跑。
刀疤臉一行人不過四五個,似乎也沒想要把事情鬧大,拿着強光手電在這附近晃着,像是在休整。
其中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弟臉上浮現和外表不一的兇狠,比他旁邊的狗更像是一隻野獸,他惡狠狠的說道:“他娘的小雜種,等老子找到他們非扒了他們的皮!”
刀疤臉看着虞山,以及附近的痕迹,問:“不是讓你看着他們嗎?”
那賊眉眼的人立刻急吼吼的喊着:“你什麼意思,老子沒好好看着他們嗎?”
一時間山中又驚飛了幾隻鳥。
“誰知道他們跟着倒泔水的車一起走了啊!他奶奶的!”賊眉眼暗啐一口,嘴裡罵罵咧咧。
“别吵了,抓不住人,都他媽的等着挨罵吧!林子他們怎麼還沒來?”
說曹操曹操到,遠處忽閃閃的走過來一個光點,林子帶着兩隻看起來兇惡的獵犬走了過來。
“汪汪!”
“刀哥,已經跟老大說了,他們馬上派人過來,讓咱們先開路。”
_
臉頰重重在地面上摩擦,口腔和鼻息間充斥着重重的血腥,趙青松緊緊護住頭部,不在做反抗。
金屬鋼管和他先前手裡拿的木棍顯然不能同為一談,倒在地上後,他便沒有反抗,緊緊護住身上的重要部位,保存體力。
理智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到達了頂峰,占據了大腦。
無論現在有多恐慌,都不能自亂陣腳,要給自己留好後路。
他……不怕的。
*
半小時後。
看着腳邊喘氣都很弱的1037号,賊眉眼的那個小弟顯然仍然覺得不是很解氣,又卯足了力氣在1037身上補上了幾腳。被稱為1037的趙青松在地上微蜷縮着身子,裸露在外胳膊上虛捂着肚子,全身上下都沾滿了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