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橋？藍橋？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陽光像碎金一樣從樹葉交錯的縫隙裡鋪散在少年們的身上，發絲随着步伐在陽光下輕晃，每一絲都沾染着朝氣。

法桐隐去了他大半個身形，他就這麼目送着少年離開。眼裡的留戀化成了瀝青，化成了一潭黏膩的污水，想要把人裹挾到自己的身邊，黏在身上，在不分開。

都是幻想。

他閉了閉眼，坐在了人行道的椅子上。

腦海裡全是趙青松的模樣，是十六歲的趙青松。

“藍橋？你還好嗎？”

腦海中陽光明媚的少年和現在這個眼裡帶着淺淺憂傷的安靜青年漸漸重合，睜開眼的藍橋看不清楚周遭的環境，也不知道自己在學校，還是究竟在哪裡……

但是不重要了……

他能看見眼前的這個人就夠了。他緩緩湊近身旁的趙青松，帶着一顆越跳越劇烈的心髒。

砰砰。砰砰。

“青松……”

他的嗓子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壓制住了，以至于吐出來兩個字都費盡了力氣。

現在想……

不，不可以。青松現在不舒服，不可以親。

想到這裡快要貼上趙青松的藍橋，猛地一下往後撤，愣愣地沒了接下來的動作。

隻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我喜歡你。”

熱源瞬間消失，空氣中的酒味也被沖淡了，趙青松現在能聞得見放在茶幾上的洋桔梗的味道。他被這一句話打得措不及防，口裡再想問些什麼也忘記了，腦中一片空白，盯着藍橋的臉，呆呆地坐在沙發上。

大廳裡現在隻剩下了二人的呼吸聲。

藍橋并沒有喝的一灘爛泥，他回家前怕趙青松不喜歡他身上的味道，特意給趙青松買了束洋桔梗，白色的多頭洋桔梗抱回來的時候，花瓣上還挂着露水，味道芬芳好聞。

他提前漱口，換了西裝。

但是這酒的後勁太大了，他現在腦子裡都暈暈乎乎的。

他還是帶着若有若無的酒味。

他像是觸發了什麼程序，也不知道是講給誰聽的，低着頭，聲音不大也不小，剛好可以讓旁邊的趙青松聽見：

“喜歡你好久了。”

“喜歡你像小太陽一樣，喜歡你在陽光下蹦蹦跳跳，喜歡你和同學在一起說說笑笑的。”

“不喜歡他們摟着你的肩膀。”

“喜歡你警惕的樣子，喜歡你害怕但是勇敢克服，喜歡你哭。”

“什麼樣的都喜歡。”

“喜歡你好久好久。”

趙青松深呼一口氣，說道：“藍橋，你喝醉了嗎？沒把我認成别人吧。”

“喜歡趙青松。”

“隻喜歡趙青松一個。”

“一直都是這樣。”

“我見過很多樣的你，青松，很多次，很多樣。”

“所以我去接你的時候，沒想到你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可以讨厭我的，那時候還要算計你手裡的股份，但是我更怕，那樣的情況我怕你自己……你要翺翔在藍天下，要沐浴在陽光下，要無所畏懼，要不受禁锢，要做你自己。”

說完這句話，藍橋擡起臉來看着他，笑着說：“我不需要回應，我喜歡你就夠了。你不用害怕的。”

趙青松消化着眼前這人說的這些話，手裡接住了藍橋遞過來的相冊。

裡面全是他的背影。

一瞬間，也不用藍橋再解釋什麼了。

他全明白了。

他第一次覺得有人笑得可憐。

“不讨厭你的。”

趙青松沒等藍橋回神，小心翼翼牽住了藍橋的手，輕輕回應着。

“從來都不讨厭。”

喜歡趙青松，是藍橋一個人的事情，他也做到了。

如果沒有今年的事情，他可能會等到自己完全吞下藍家的家産之後，再萬無一失地用愛去給趙青松織出一張大網，然後一點一點的把人困在其中。

如果他願意，他悄悄去看趙青松78次，如果不加一點掩飾，可能很早就和趙青松重新認識了。

他沒有。

他今年匆匆去趙青松家裡帶人走的時候，是眼下這并不漫長的一生中最緊張的時候。他以一種最不好的狀态展現給了趙青松。

不是藍橋想要的。

但是趙青松需要。

等不到藍橋回應，趙青松也變得失去了耐心。

猛地上前，嘴巴撞在了藍橋的左邊唇角。

“不好意思，沒坐穩。沒撞疼你吧？”

藍橋呼吸瞬停，看着趙青松無辜的樣子，本就廖剩無幾的理智，徹底崩盤。

沒等理智跟上來，反吻了回去。

想要扣住趙青松的手還是克制的放在了人的肩頭，方便其有任何不适随時撤離。

與其說這是一個猛烈的回吻，眼下倆人這個姿勢倒不如說是藍橋主動把吻一點一點獻給了趙青松。

激烈，唇齒相交，氣息交織，是相互愛意懵懂的傳遞，卻有留有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