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是一匹真正長成的狼王,兇殘,狡猾,野心勃勃。
隻可惜現在麼,幼年體的狼崽子和狗沒什麼區别。
陸寒時暗下決心跟定了這難得一遇的天使輪投資。
趁商廷昱還沒醒,他起身,穿衣服,下樓,按照自己以往的結案習慣,先花兩塊錢買了張刮刮樂彩票,本以為撐死中個幾十一百,萬萬沒想到——
“1000塊!”
刮刮樂老闆驚呼:“第一張就中了一千塊?你要不再買一張?”
“不了,”陸寒時掃碼收錢,多一分錢也不肯浪費,“再買又不會中。”
一沓刮刮樂,中獎概率都是固定的,大獎已經被自己抽走了,剩下的再買大概率賠本。
陸寒時果斷決定見好就收。
不過,按照他以往的糟糕手氣,這也算是自己在新世界開了個好頭?
陸寒時唇角彎起,一鍵提現了直播後台的全部收益,再加上這一千塊,終于付清了欠繳幾個月的房租,小心翼翼地揣着身上最後的幾百塊錢去了兩條街外的超市。
除去必需的食物,他還忍痛拿了兩件換洗的T恤和短褲。
這是給商廷昱準備的。
按劇本時間線,商廷昱大學剛畢業,就被商家趕出家門,順帶着業内封.殺,别說錢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少不得要被自己收留幾日。
陸寒時付款時手抖了又抖,想好了以後要在委托合同上多加上幾個小數點,心裡才好過不少。
他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沒手打傘,很快又淋個透濕,等回了屋,正要換鞋,猝不及防就對上一雙黑暗中燒得發綠發亮的眼。
“怎麼不開燈?”
陸寒時擦擦手,按下開關。
滋滋滋——
好吧,燈壞了。
借着隔壁小發廊搖搖欲墜的彩光,陸寒時把打包的白粥擺到床頭,又搬來凳子,動作自然地挽起袖子站上去。
幸好燈泡沒壞,隻是接觸不良。
青年褪下一貫優雅從容的精英面具,僵着脖子認真撥弄,終于,燈光亮起。
陸寒時彎起眼,跳下來,眼角眉梢都盛着發自内心的笑意。
“好了。”
他拿毛巾擦手,揉着脖子欣賞自己的成果。
“為什麼要救我?”
商廷昱大腦混沌,隻記得上一秒自己還在凄風苦雨裡渾噩掙紮,下一秒就進入了溫暖安甯的四方天地。
他吃力地四下環顧,很小的出租屋,十平方左右,牆皮斑駁,潮濕破敗,隻有一張床,一張桌,桌上堆着的厚厚幾摞法律書籍,顯然出租屋的房客自己也很清貧。
“奇貨可居?你找錯人了。”
商廷昱勉強冷笑,掙紮着要下床離開。
“嘶——”
燒到發軟的四肢讓他重重跌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該!
陸寒時遠遠站着不動,完全沒有要過來幫把手的意思,“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問這麼多問題。”
見商廷昱在地上掙紮好半天,終于撐着胳膊坐起來,才擦擦凳子,坐在少年對面。
“我救你當然不是出于好心,”陸寒時把那碗白粥一倒為二,端着自己那份慢悠悠地吹,動作和神情都懶洋洋的,活像隻正在曬太陽的矜貴長毛貓。
“隻是碰巧聽說你的經曆,覺得會是一樁不錯的官司。”
商廷昱眉眼抽抽:“不錯?”
陸寒時理所當然:“就是回饋豐厚的意思。”
商廷昱看上去很想冷笑。
但被一碗香氣騰騰的白粥杵到了面前,遞粥的人又是笑靥如花。
伸手不打笑臉人。
商廷昱喉結滾了又滾,接過碗,生硬地把話咽了回去,道了個謝。
陸寒時發覺商廷昱這個人,嘴跟淬了毒似的,發燒時倒是讓人看得順眼。
他喝完粥,翻開筆記本,照本宣科:“商氏集團,迄今已有六十餘年的曆史,創始人是你曾祖父商海程,經營範圍涉及城市建設運營、産業金融、科技及醫療産業……光是上市子公司就有商氏建工,商氏微電子,商氏……等等等,也就是說——”
陸寒時話聲一頓,直接總結道:“作為第四代繼承人,你,商廷昱,本可以憑借你的祖父遺囑,獲得價值不菲的集團股份,甚至極有可能得到整個集團的話事權。”
想到記憶中那個手把手帶他釣魚的開朗老頭,商廷昱難得垂眸,好半晌才冷着聲道:“但我更可能一毛錢都拿不到。”
有遺囑在是不錯,但大公司控股,層層套殼,複雜水深,一個不留神,錢沒拿到,倒背一身債。
而自己被家族厭棄,勢單力薄,就算有幫手——
商廷昱挑剔地打量一眼靠在牆上喝粥都仿佛是在喝山珍海味的青年,啞聲咳了咳:“我需要的是專業的商事法務團隊。”
“Bingo!”
陸寒時打了個響指,一針見血,“但a市絕沒有哪個專業法務團隊敢接這份活。”
他毫不留情地揭破真相:“就算打官司拿回繼承股份,董事會的那群虎視眈眈的老東西,會心甘情願地供你一個沒有家族後盾,沒有資曆的年輕人驅使?”
商廷昱直勾勾地盯着人,臉色冷得掉冰碴。
陸寒時可不怕一隻還沒有長成的狼崽子。
“你早就沒了退路。”
“我卻剛好有一計,”青年蓦得起身,微微前傾了,語氣帶上一貫的溫和笑意,鄭重伸手,“所以,真的不考慮一下合作嗎?”
他遞出了那顆誘惑了夏娃的蘋果。
“勝率百分百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