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完了……”
錢英武吓得落荒而逃,卻在後門被人堵住,剛要跪地求饒,對方就遞來了一個電話。
聽清楚電話内容後,錢英武臉上的血色瞬間恢複,忙不疊答應下來:“您隻管放心!我這就把他安排過去!”
他為表忠心,當場打給了陸寒時。
“……好,我知道了。”
陸寒時挂掉電話後,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他悠閑地捧着茶,看向桌邊正在編寫程序的商廷昱:“商家終于出手了。”
被抓了壯丁,三天三夜都睡眠嚴重不足的少年掀起眼簾,眼下的青影在蒼白冷淡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怎麼?”
陸寒時實在沒忍住笑,又連忙輕咳正色:“錢英武打電話通知我,明天起去和諧社區的法律援助中心報道值班。可據我所知,a市從未有過安排實習律師參與法律援助工作的前例。而且聽聲音,電話那頭應該還有别人。”
他點到即止。
商廷昱眸光銳利,一針見血:“他們是想把你拖死在社區。”
陸寒時摸着下巴點頭:“看來那場晚宴造成的影響比我們想象得更大。”
若不然商家也不會投鼠忌器,整整三天,才使出一個堪稱溫和的拖字訣,顯然是打算先拖到鬧劇的熱度散盡,再另做打算。
“所以我們更要快。”
陸寒時已經試探出了對手深淺,“必須盡快拿到那份遺囑。”
趁商家還沒有真正把他們放在眼裡,也趁晚宴的熱度還沒有完全散去,搶先把最緻命的證據攥進自己的手心,取得主動權。
商廷昱皺眉:“那份遺囑應該在爺爺生前的總助理徐家澍的手上,他反水投了商文建後,我曾經去找過他,卻被拒之門外。”
“不過,”他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一點,“你這幾天要我整理商氏的資料,自己也閉門不出,是在刻意等商家先出招?”
商廷昱仿佛看見一隻随時可以被碾死的螞蟻在躍躍欲試地挑釁大象的耐心。
少年鋒銳的眉眼蓦得沉下來,莫名有些駭人,“你就這麼相信,他們不會動用雷霆手段?”
“商文建和商晉晔肯定不會,”陸寒時無比笃定地與他對視,“他們如果心狠手辣到那一步,你根本活不到見我,說不定正被綁在哪個精神病院。”
“商少恩……倒是有可能,但他在商家沒有話語權,前幾天又被我送進了局子。”
青年不緊不慢地挑眉一笑。
所以這種事也是可以拿來賭的?
一種莫名的情緒從心頭飛快掠過,來不及捕捉,商廷昱冷冷皺了下眉。
但很快,他不動聲色地接上之前的話題,“想拿到遺囑,就要從徐總助下手,但他行事缜密,滴水不漏,在商氏工作整十年,從沒有人抓到過他的任何把柄。”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甘心對商文建俯首稱臣?”
陸寒時笑了笑,詭異地嗅到一絲事業心同類的味道,“看來他所圖甚大,沒準是想讓整個商氏都換個姓。”
商廷昱敲下程序運行鍵,滿屏幕的字符串在他冷冰冰的眸子裡高速跳動,同時解析着上百張報表,“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龐大帝國的無數财富,看守它的偏偏是個傲慢自大的蠢材,是人是鬼都想來分一杯羹。再加之高管掏空企業自立家門的前車之鑒比比皆是,徐總助有這份狼子野心,不稀奇。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商廷昱睨着陸寒時,“如果猜測是真,他絕不可能把遺囑交給我們。”
陸寒時指腹一下下地叩擊桌面。
“看來法律援助中心的這個班是非值不可了。”
青年極慢地歎了口氣:“我最不喜歡中心攤派的任務,自主權受限制不說,往往都是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雞毛蒜皮小事。”
“不過,”陸寒時眉一挑,似笑非笑抱怨:“誰讓這家中心的位置剛好坐落在青洪路的和諧社區。”
商廷昱目光一凝,徐家澍就住在和諧社區。
可陸寒時怎麼會知道?!
少年斂着眉,臉上看不出太多驚詫的神情,實則幾乎要被心底堆積成山的疑窦驅使着立時問出來。
但陸寒時的存在太及時,太魔幻,他不止一次地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刻恰巧出現,完美到簡直就像是自己倒在天橋下高燒昏倒後做的一場美夢。
夢被質疑,就會消散。
那就讓這個夢長長久久地做下去。
商廷昱從不質疑自己的決定,一息之間就恢複了平常的疏冷神色,他垂眸遮住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你想從他的家人下手?”
陸寒時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對方心裡被短暫開除了人籍,還在悠閑自在地喝茶,“也許吧。”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徐家澍是金剛罩鐵布衫在身,找不到一絲弱點。
可誰又規定了,弱點一定在他自己身上?
陸寒時在事情沒宣告失敗前從不猶豫内耗。
幹就完事!
他打點好新置辦的着裝,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和諧社區法律援助服務中心報道。
于是,沒多久,從藥店回家途中走累了,偶然在家附近的法援中心門口歇上一會,蹭蹭空調的葛盼盼就聽到了一道溫溫和和,讓人心頭仿佛被羽毛輕輕撓過的悅耳嗓音。
“您好,請問您需要免費的法律援助服務嗎?”
她受了驚似地擡頭,就見一個頂頂漂亮的青年正在沖着自己微笑。
白襯衫,西裝褲,秀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精緻纖細的金絲鏡框,通身的氣度比電視上的大明星還要光鮮亮眼。
“不、不需要!”
大熱天依然一身長袖長褲,棒球帽,大口罩,渾身上下包裹嚴實的女人後退幾步,落荒而逃。
陸寒時沒追,眉梢微微一動,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