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點,盛世會所。
“警察掃黃!都不許動!”
“出示身份證件配合調查!”
一聲聲暴喝聲裡,天藍色執勤服的張警官帶隊沖進一樓大廳,混雜酒,香水和汗液的甜膩空氣瞬間凝固。
“啊——”
舞池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尖叫逃竄。慌亂中,有人撞倒高大香槟塔,金色瀑布裹挾着玻璃鋒刃傾瀉而下,踩到高腳杯碎片的第一個兔女郎化身多米諾骨牌,滑倒時帶翻滿地狼藉。
商少恩在二樓眼睜睜看着,心在滴血。
但不對!
陸寒時不可能調動這麼多的警察!
他青筋暴起的手一把扼住青年的咽喉,“你到底做了什麼?”
這些警察分明是沖着他的場子來的!
“你的智商比我想得要高一點。”
陸寒時眸光微微上挑,語氣仿佛誇獎。
他稍稍用力,從商少恩的手中解救自己的衣領。
後者雖然恨不得活撕了陸寒時,但想到警察就在樓下,以這人的狡詐沒準會原地倒下,花式碰瓷……他觸電般縮手。
“陸、寒、時!”
從牙縫裡擠出的三個字咬牙又切齒。
陸寒時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領,睨了他一眼,走到欄杆邊朝樓下的警官招手。
“張警官!”
年輕警官擡頭,一臉訝異不似假裝:“陸律師,你怎麼也在這?”
“有人請客,說請我吃牛排。”
陸寒時微笑應答,轉頭悠閑看向商少恩。
後者臉上的怒火一窒,眼神複雜猶豫:“真不是你?”
陸寒時但笑不語。
也對,一個小律師怎麼可能驅使那麼多警察為他奔走。
商少恩心煩意亂地癱坐到沙發上,指甲掐進肉裡。
陸寒時連一眼都吝啬,擡腿下樓。
隻不過才剛走到轉角,就被人一把拉進昏暗的樓梯間,對方用力之大,陸寒時整個後背緊緊貼上金屬牆面。
“嘶!”
陸寒時被涼得倒抽一口冷氣。
“陸、寒、時!”
來人扯掉口罩,肉眼可見的怒火中燒。
“怎麼今天都喜歡一個字一個字地叫我的名字,”青年慵懶笑笑,語氣溫和,“你怎麼溜進來的?”
“你剛才明明認出我了!”
商廷昱用的是陳述句。
想到自己費盡心機進來救人,看到的卻是陸寒時和商少恩共進燭光晚餐的溫馨畫面,少年陰沉沉地逼近,皮笑肉不笑:“牛排就那麼好吃?”
“的确很美味。”
陸寒時回味似地舔了下上颚,見狼崽子被自己逗得要殺人,才笑了笑,溫聲安撫:“但比你的番茄炒蛋還是差遠了。”
這是大實話。
外面的牛排再香,偶爾幾次尚可,百吃不膩的還得是家常菜。
青年漆黑眸子裡的神色誠懇極了。
商廷昱微微眯起眼睛,冷哼一聲,緩緩松開手。
陸寒時好脾氣地整理着自己二度遭災的衣領:“怎麼不換衣服,我們該回去了。”
“我以為你會留下看熱鬧。”
商廷昱一把扯斷領口的粉色蝴蝶結:“外面亂成了一鍋粥,都是你的傑作。”
“番茄炒蛋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陸寒時的眉梢高高揚了起來。
“誰說我跟這些有關系,我隻是碰巧聽說盛世會所有不法勾當,碰巧跟張警官說漏了嘴,又碰巧今晚在場。蒼天可以作證,我真的隻是清清白白的路人甲而已。”
一句假話都沒說的那種。
商廷昱:……
“清清白白的白蓮花還差不多。”
他裡面穿有T恤,三兩下脫掉束腰制服丢進垃圾箱,跟着陸寒時走下樓梯。
“原來是你!”
正被警察押送下樓的商少恩一眼認定罪魁禍首,目眦欲裂:“商廷昱!”
商廷昱:……
他嗖的一下看向陸寒時。
結果對方絲滑後退一步,站進商少恩的視野盲區,手還在唇邊比了個拉鎖鍊的手勢。
商廷昱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但還是耐着性子,冷聲:“如果是我動手,盛世早就被查了。”
商少恩半信半疑,臨走前撂下狠話:“如果查出來是你,爸和大哥絕不會放過你的!”
商廷昱冷嗤一聲,冷漠地目送人被押進警車開走,才對着角落揚聲,“人都走了。”
“那我們也回去。”
陸寒時沒事人一樣走出來。
臨走前,還去跟忙着抓年底考核績效的張警官打了個招呼,順道把收到的奇怪糖果盡數上交。
他和商廷昱是在張警官稱兄道弟的熱情感激聲裡走出的會所大門。
“為什麼不讓商少恩知道是我們做的?”
回去路上,商廷昱琉璃色的眸子在霓虹光影裡明明滅滅。
陸寒時刷新熱搜的手指一頓,挑挑眉:“因為我們需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大衆善良且富有正義感,所以會支持他們以微弱之軀,向如日中天的大集體商氏發起挑戰,但也正因如此,他們樸素的價值觀絕不會認同有人通過設計陷害來煽動輿論,制造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