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喝酒!喝酒!喝酒!”邱冉激動地差點站桌子上去,恨不得站在許清言旁邊給他倒酒。
但是,許清言本身酒量就隻有一點點,ktv的玻璃杯不小,一次喝這麼個杯子的量,今晚回去非得叫尤晴發現不可。
他權衡了一瞬,在衆多不懷好意的起哄聲下,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大冒險。
周圍“哎”的哀怨聲此起彼伏。
由搖骰子的人出題。陳念決出題就好多了,這人明晃晃地偏袒,随便出了個“再吃幾口爆米花”把題目搪塞了過去。許清言樂得往嘴裡塞原味爆米花,眼睛都笑成了兩條縫。
一群人“哎”的哀怨聲更大了。
周柏翔和邱冉在對面沆瀣一氣,憤憤地表示許清言和陳念決不要落在他們手裡,不然不會放過他們的。
天不遂人願,最終這兩位喝的酩酊大醉,許清言還好好的。
但許清言後來也下了一杯酒。因為窩裡橫邱冉開出一個指定,立馬倒戈,掌心一擡示意他舍友說:“小許!喝!”
邱冉還不懷好意道:“你要選大冒險也可以,我出題,你要考慮清楚喲。”
許清言把陳念決開過的易拉罐拎來,把裡面剩下的半杯酒倒進玻璃杯。
ktv燈暗,他不講究地直接用陳念決喝過的杯子。在一首慢歌的背景音樂下,艱難吞下了那杯苦啤。
許清言一喝酒就火速上臉,眼睛濕,嘴唇也紅起來。骰蠱轉到對面去,他晃了晃腦袋,感覺有點暈。
邱冉的好運好像一朝被揮霍完了,而周柏翔更是霸占“5、6”點數。
兩位還是害怕喝跪下,最後悻悻全選了大冒險。
大冒險都特奇葩且變态,什麼去隔壁要個微信号碼并說“我愛你”啊、單膝跪地親一個女孩兒的手啊、親左邊人的脖子啊......
最後一個冒險。倆大男人艱難地抱在一起,一個人别扭地親到旁邊人的脖子,被親的人瞬間觸電炸毛,條件反射後蹦腿往後跳,結果被沙發絆倒,臉爆炸紅。把一桌子人笑得狂拍桌子。
邱冉輸多了,被整得特别不服,自稱“遊戲小王子”的他名号不保。
于是再次輪到他時,他一個骰蠱搖了半分鐘,手臂揮得像在跳孔雀舞。終于蓋在桌上——掀開!
開出個1。
“好樣的。”周柏翔拍了他一下,立馬越俎代庖指着陳念決道:“弄他!”
陳念決不負衆望選擇喝酒。
但開過的幾個易拉罐倒空了,被捏得扁下去,他隻好再伸手去撈新的。
然後手被人截住了。
許清言有點擔心地沖他搖了下頭,然後說:“喝醉了回家路上不安全。”
陳念決其實想說:沒事,我酒量好。
但當下他收回了手,重新坐直。享受這種被人管的時刻。
于是在對面如狼似虎般的注視下——選擇了大冒險。
一桌人男生哪能輕易放過他?全都不懷好意,想憋出個炸裂性的壞點子,腦子裡不用撬開看都知道帶着顔色。
最後,經過缜密探讨,已然醉暈的邱大老爺猛拍桌子定闆道:“好,就這樣。剛剛服務員送的冰水不是沒用麼?你含一個冰塊,和任意一個人接吻,然後!我要看到冰塊在對方舌頭上。”
此言一出,所有男生都在笑。陳念決卻蹙起眉。
許清言說:“這個題也太過了——”
“哪兒過了。”邱冉皮道,“我還當場裸奔過呢。要不然你們能玩這麼開也行。”
周柏翔道:“小許你不懂。我們久經風流場的人都知道,這個題目隻是小意思啦。”
兩人都被酒精麻痹了感官。要放在昨天,諒他們敢期末考不複習都不敢這麼搞陳念決;要放在明天,絕對是有陳念決在的微信群都不敢吱一聲,通通被削尖了。
但此時此刻,氣氛上來,陳念決不玩呢好像輸不起,玩呢又太離譜。實在是被狠狠架住。
陳念決垂眼半天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最後擡起眼的時候還是說:“我罰一整罐酒吧,不倒玻璃杯裡。”
臨時反悔其實不可取,但周柏翔遲到的眼力見上班了。他從醉意醺然的狀态裡勉強認清對面坐的是陳念決而不是他那群酒囊子朋友。
分寸下,他繼續代替包辦道:“行行行,放你一馬——但是!接下來喝酒不管用了啊,再喝要吐了。老喝也沒意思。”
陳念決食指勾開勾環,仰着頭灌掉了一瓶。喉間急促攢動,最後一口時,有水沒來得及咽流下唇邊,他伸手用手背擦了,把空殼展給周柏翔看。
“哇——老大——”一群人因為他這副架勢又開始騷動。
哄鬧之下有人破音喊道:“好了,來,遞過來給我,到我了。”
唱歌的人好像都瘋了,從R&B到震耳鼓點,到青藏高原,現在又開始唱苦情歌。
骰蠱順一圈下來,又到了許清言。他被酒意烘得面紅耳熱,嘴唇熟透了,眼睛裡覆了一層水亮。
由于包廂暖氣漸足,他把外套脫下,隻剩件單薄毛衣。
少年人手掌單薄,指骨纖長。
随手一晃,來了個2。
許清言:......
陳念決:......
今天這運氣怎麼了這是?期末考這麼廢運氣血條麼?
對面邱冉搶先自告奮勇道:“我來和我舍友比一局!”
骰蠱被人人接力推到邱冉面前。他又舉起來晃了半分鐘,手擰得像麻花。
叩住——
開。
一個3。
許清言:......萬念俱灰。
周柏翔吹了道調侃的口哨:“這次就不能一杯酒了事了啊,小許,還是那個命題。要不然你得自罰三杯。”
小許很難辦。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開始逗趣。
這時候。左邊忽然伸過一隻手,拎走酒瓶。
“我替他喝。”陳念決說。
許清言真是被他逗笑了,把他手塞回去:“你當自己水桶,把酒當水喝了?水都沒有這麼喝的。”
此時。旁邊一位男同學十分搗亂且及時地把小桌上幾瓶冰水遞了過來、敞開蓋子。
冰塊融化得隻剩小小一顆。
許清言:......
好熱,他要先熱化了。
他心說:我今天晚上為什麼要來這裡誰告訴我一下?
真的很救命。
“哎呀沒事的,你看剛剛那倆親得多纏綿,很簡單的啦。”這是不知道誰在說話。
周圍又是一陣戲谑笑聲。
唱歌的人們尚在九霄雲外,方才調了半天的伴奏,有個唱功很不錯的女孩兒坐上高腳椅,扶着麥開始唱起《遇見》。女孩兒聲音柔情蜜意,悠悠長長的,像能穿過時間。
“聽見,冬天的離開。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
我想,我等,我期待,未來卻不能因此安排。
陰天,傍晚,車窗外。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愛要拐幾個彎才來......”
陳念決酒喝多了好像在走神,看着骰蠱沒吭聲,其實正心煩意亂,盤算着抓着許清言奪門而去。
反正一個酒桌遊戲何必認真。
這桌漸漸安靜下來,歌聲就被襯托得更明顯。
“……我往前飛,飛過一片時間海。我們也曾在愛情裡受傷害。
我看着路,夢的路口有點窄,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總有一天,我的謎底會揭開......”
突然有一隻手肆無忌憚地按上了陳念決的脖頸,拇指輕推他的下巴。
然後陳念決蓦地感覺嘴唇一濕,又滑又燙的東西碰到了他的舌頭,他嘗到了好甜膩的一股爆米花味。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凝滞住了。許清言的睫毛近在咫尺,就連呼吸都是甜的。
明明頭腦裡在炸煙花,但唇舌已經下意識地回應了上去。
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