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小天的異能是發出一團刺眼的強光。”顧寥江回答,“我和你說過的,你又忘了。”
賀威歪着頭,“那有什麼用?不就是一個電燈泡嗎?”
賀小天氣得原地跺腳,“你罵誰是電燈泡呢?!兩個死gay!!”
*
來到青山寺時近黃昏。但穹頂烏雲層層疊疊,窺不見日光和晚霞。
映入眼簾的是一塊木質牌匾,上書“青山寺”三字。深紅色的大門敞開,内裡布置簡單,放置一尊栩栩如生的佛祖像,庭院正中央有一銅鼎。
廟内幾近無塵,木質的窗子一塵不染,角落裡擺放幾條椅子和掃帚。
兩側是休息的廂房,木門竟然也是直直敞開的。
“幹爹!我來看你了!!”賀小天扯着嗓子喊。
無人應答。
“那肯定是去後山挖菜去了,過一會兒就來。”賀小天習以為常,“你們兩位做好準備,我幹爹可不殺生,雞肉鴨肉牛肉都沒有,隻有青菜豆腐,每一餐都如此。”
“沒問題。”
在月港海鮮海味吃膩了,換換清淡的口味也好。
顧寥江環顧四壁,問:“前輩平常不在寺廟中,也不關門麼?”
“嗯,有什麼好關的。誰來搶神仙的錢啊,況且我幹爹的那屋破爛得劫匪來了都要留給他幾百塊。”
顧寥江想來也是,開門有開門的道理,萬一有人來祭拜佛祖,關門不是少了香火。
既然吳老前輩不在,顧寥江決定先拜拜佛祖。他向賀威簡單介紹了一下神靈的概念,二人共同來到内殿。
他取下三支香,靠近燭火,火苗舔舐着香頭。青煙袅袅,香火味散落在空氣中。
顧寥江跪在蒲團上,賀威跟着他一起跪拜磕頭。
結束以後,顧寥江四處張望,終于在牆上看見了生滿鐵鏽的功德箱,“……可惜沒有帶現金。”
“欸,哪裡的話。”賀小天熟練地從抽屜裡掏出一個塑料牌子,“用這個。掃碼支付。”
“啊?”顧寥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突然有一種科技進步影響傳統宗教信仰的感慨,“誰的碼?”
“當然是我幹爹的啦。我幹爹天天辛苦打掃寺院、燒香拜佛,收點錢怎麼了。”
顧寥江打開手機,直接掃過去五千。
賀小天每年假期都會回來幾趟,對寺廟的布置了如指掌。他領着兩人來到廂房,“這一間是給客人住的,你們住這兒。”
房間整潔幹淨,擺着一張鋪着涼席床和幾個櫃子。打開的小窗正對着山林草木,别有一番韻味。
賀小天從櫃子裡弄出茶杯茶葉,“我喝我的,你們自己倒。”
他呼噜呼噜喝下幾口濃茶,抱起滑闆踏出寺門,“我去玩了,幹爹來了跟他說一聲。”
顧寥江油然升起一陣老父親帶着調皮兒子的無奈,“外面快下雨了,你出門要小心。”
“知道了!還要你提醒……”賀小天踏着滑闆走遠了,頭都沒回。
靜悄悄的寺院隻剩下顧寥江與賀威。來自山林的涼風習習,穿堂而過,吹得廂房的木門發出一陣陣歎息。
“寶寶。”賀威的嗓音很啞。
“嗯?”
“如果不能消除異能的影響,我就會永遠留在地下室。”
“那又怎樣?我早就說過,無論結果如何,都會一直留在你身邊。”
賀威向窗外望去,青翠欲滴的木葉如同遮天蔽日的綠傘。他似乎是回憶起了塵封的記憶,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蒙上一層淡淡的塵埃,“媽媽以前也嘗試過,但是我做不到,讓她失望了。”
顧寥江低下頭,他知道劉姨曾努力地想讓兒子适應城市生活——否則就不會結識自己了。
顧寥江擁住他,“沒關系的,劉姨要是看見你這一個月以來的努力,一定會高興的。”
“我不是一個讨人喜歡的孩子……”
顧寥江痛苦地閉上眼睛,此情此景,賀威肯定想起奶奶了,“别這麼想,我喜歡你的。”
賀威摟緊了他的腰,沒再說話。
……
天氣愈發陰沉,天空中想起幾聲悶雷。
顧寥江聽見了門外沉重的腳步聲。
不是賀小天,那孩子走路蹦蹦跳跳的不老實。
顧寥江起身,果然看見一個秃頭老男人。老人一身老式灰色布衣,腳下踩着一雙布鞋。
顧寥江中二心大發,覺得真是像那種小說裡隐居深山、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前輩,”顧寥江快步上前,“我們是來請教您的。”
“我已經知道,”老人見了他雙手合十,眼睛眯成一條縫隙,“阿彌陀佛。”
緊接着,他沖顧寥江身後的賀威微微一笑,“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