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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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少聞剛回侯府,鄭言便找上他。
“侯爺,老夫人請您去她那裡一趟。”
霍少聞腳步一頓,轉向母親居住的暗香苑。母親找他,無非就是為了一件事——
催他成婚。
果不其然,趙盈袖一見他,先是簡單問了問近日朝中之事,随後便取出一疊畫像。
“娘打聽過了,這些女子皆是端莊賢淑、才德兼備之人,與你十分相配。你瞧瞧,你喜歡哪個?”
霍少聞無奈地将畫像從頭翻到尾,還給母親:“我都不喜歡。”
趙盈袖沉下臉:“你如今二十有一,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時已與我成婚了。這京中女子你都快瞧遍了,你說說,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娘派人專門去給你找。”
霍少聞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紀淮舟的臉。
霎時,霍少聞心中一驚。
他怎會有這種念頭?
霍少聞靜下心,暗自思忖,定是他這幾個月與紀淮舟糾纏過多,才會下意識想起他。
話又說回來,僅容貌而言,他兩世見過的人裡面,無論男女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紀淮舟的。
趙盈袖見兒子這般模樣,心頭微動,試探道:“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霍少聞當即搖頭。
趙盈袖用懷疑的眼神打量着自家兒子。
霍少聞被目前看得頭皮發麻,他以有事要辦為借口,在趙盈袖别有深意的目光中,匆匆辭别母親,回屋取了東西,便立即趕回私宅。
恰好,紀淮舟的藥熬好了。
霍少聞端着藥踏入房門,紀淮舟聽見動靜,從被窩裡探出頭。濃重的藥味盈滿于室,紀淮舟臉皺成了苦瓜,眉目間是顯而易見的抗拒。
紀淮舟嗜甜怕苦,很讨厭吃藥。
霍少聞捧着藥碗,哄着紀淮舟:“我帶了蜜餞,你乖乖把藥喝了,等會兒給你吃蜜餞。”
紀淮舟知道自己躲不過,咬了咬牙,一口氣将藥喝光。他給霍少聞看了看空蕩蕩的藥碗,雙目滿是期待。
霍少聞輕笑一聲,揉了揉紀淮舟頭頂被睡亂的發絲,從懷中掏出油紙包着的蜜餞。
——在紀淮舟期盼的眼神中,他将蜜餞放進了自己嘴裡。
紀淮舟瞪大眼,還未來得及控訴,霍少聞猛地壓了下去,吻住紀淮舟的唇。交纏的唇齒中充滿甜滋滋的果香,壓下了紀淮舟口中苦味,蜜餞在你來我往的交鋒中被咬成碎末,一點點送入紀淮舟腹中。
吻罷,霍少聞聲音喑啞:“還苦嗎?”
紀淮舟紅着臉搖頭。
霍少聞望着紀淮舟乖巧的模樣,突然想逗弄他。
“方才回府,母親叫我去她院中,她拿出許多女子畫像,讓我從中挑選一個成婚。”
紀淮舟面上绯紅瞬間褪盡。
他攥住霍少聞衣袖,硬生生從喉間擠出一點聲音:“你要娶妻?”嘶啞的嗓音像是破風箱漏出的聲音,極為難聽。
“那我呢?”
霍少聞心有不忍,卻又好奇紀淮舟的反應。
他不動聲色道:“你是本侯金屋藏嬌的美人。”
紀淮舟脫了力,将自己摔在被窩中,冷淡道:“你若娶妻,日後就别碰我了。”
霍少聞皺起眉:“紀淮舟,你别忘了我們的交易,你還未讓我盡興。”
紀淮舟沉默了。
霍少聞戳了戳他的肩膀,半晌,紀淮舟啟唇,一字一字從口中吐出:“我不想與碰過他人的男人交歡,髒。”
“你……”
“我嗓子疼,我想歇息。”
紀淮舟閉上眼,一副拒絕與霍少聞交談的模樣。
霍少聞摸了摸鼻頭,他似乎逗弄得有些過火了。
紀淮舟背對霍少聞,牙關緊咬,渾身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霍少聞察覺到紀淮舟的異樣,立即爬上床,合衣躺在紀淮舟身邊,将紀淮舟攬進懷中,急忙向他解釋:“我方才是騙你的,我不娶妻。”
紀淮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來霍少聞是故意的。可一想到霍少聞有與别人成親的可能,他心頭就生出一股暴戾,恨不得将所有靠近霍少聞的人統統斬殺。
怕紀淮舟不信,霍少聞補了一句:“玩夠你之前,我是不會碰别人的。”
一片冷意沁上紀淮舟心頭,他像被泡進冬日湖水裡,渾身發涼。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異常,抱住霍少聞的腰,将頭埋在霍少聞胸前,輕輕“嗯”了一聲。
在滿室寂靜中,紀淮舟漸漸有了困意,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有一座山,灼灼桃花漫山遍野,在滿山桃花中,他忽然看見了一片紅。
血。
滿地的血。
一個人倒在血泊中,血水彙成小溪潺潺流下。
不知為何,紀淮舟突然生出一種蝕骨鑽心的疼,像是被千萬根銀針同時刺入心脈,疼得站立不住,跌倒在山野間。
在這股劇痛中,紀淮舟猛地睜開眼,坐起了身。
臉頰微涼,紀淮舟擡手,摸到了一手的潮濕。
他……哭了?
正在紀淮舟疑惑之時,耳畔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你怎麼了?”
紀淮舟回頭,對上霍少聞漆黑雙眸。
烈烈大火瞬間席卷了紀淮舟每一道經絡,骨縫中泛出密密麻麻的疼,他撲入霍少聞懷裡,哽咽道:
“霍少聞,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