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淡粉色長裙,雙手搭在黑白鍵中,每一根手指都在舞動,去已似毫不顯忙碌,白色椅子,白色鋼琴,每一個都是為了匹配她而存在。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彈琴時對自己面前的每一個鋼琴鍵都萬分熟悉,她總用相同的眼神看着世間每一個事物,每一個人,眼神總帶着愛意,對萬物都如此。
高高的舞台上隻有一道光,在她的身上照亮,她總挂着淡淡地笑問他,“小千子,好聽嗎?”
站在原地,仰望着光與她,他想多看一會兒。
有人替他回答,“好聽!”聲音稚嫩,帶着些崇拜,她牽過他的手,帶着他走了。
她很樂忠于逗那布偶般小的他,那是林若骁看到的,她并沒有把林若骁帶走。
林若骁被禁锢在鋼琴前,遲遲地張了口,“好聽……”
可惜除了他自己誰看再未聞過,逐漸走遠的兩人一高一低。小的沒有那麼活潑,卻着實可愛,大的歡聲笑語,時不時摸小的一下頭,臨近出口時,大的蹲下對小的說:“小千子,風大,我們回家。”
被喚為“小千子”的小孩握緊她的手,乖巧的一點頭說:“好。”眼睛和他身旁的那個女孩一樣,又大又水靈,帶着小孩子特有的可愛話音,每一話都讓人身心愉快。
他們走遠了,身影消失在白色的水霧中,帶去了一陣風,水霧從外面冒進來,在那間碩大的舞台裡肆意彌漫,他在心裡對遠去的那位說,“我說好聽,你聽見了嗎……”
霧氣蒙住了他的眼睛,他身上的一切都被厚重的霧遮住隻剩下了他眼裡亮亮的反光,若隐若現。
夢為他搭起了舞台,場景在瞬間覆滅,但情隐于夢中,未随風去,恒定不變。
林若骁伸手扒着面前的霧,怎麼揮也揮不掉,就擋在他的面前讓他看不清裡面的路。
他放棄揮開自己周圍的霧,向他們離開的方向跑着,他輕輕喘着氣,妄想追上他們二人,但跑來跑去都隻有霧了,什麼都沒有。鋼琴沒了,凳子也沒了,人也不見了,跑着跑着他停了下來,沒有意義了,他們不在。
待他沮喪地低着頭面前的畫面才有所轉變,一聲輕弱地敲門聲喚回了他的神。
“誰呀?”府在案上的女孩面帶笑意的回頭,手裡還握着筆,窗外滾着微風,吹着她微卷的馬尾長發。
她穿着白色長裙,想逗着門外膽小的人。
“我。”他的聲音和他的手勁一樣輕小。
女孩輕輕笑着,放下筆為門外的人開了房門,她蹲下,拉過他,問他,“是你啊,你找我幹嘛呢?”她為他理了理衣服,小孩子沒那麼讨厭,他不想打擾她,他說,“不幹嘛。”
女孩看他的模樣被逗笑了,她低頭一笑,“那你為什麼敲我房門,我還在忙呢。”她假裝生氣,放開他站起身回到她的書房前。
小孩子的一步和她的一步壓根沒法比,小孩子見她要走有些着急,“嗯,等一下。”他邁着自己的小步子要抓住姐姐,卻在靠近姐姐時被地毯絆了一跤。他吓了一跳,離地并不遠,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但是他不吭聲。想試圖掩蓋住自己摔倒的事實,但他并沒有完成這一項任務,還是被發現了。
姐姐轉身将他扶起,“怎麼回事啊 又摔倒了,自己把衣服理好。”
小孩子把自己滑下的背帶褲抓上自己的肩上,他連連問道,“你在做什麼啊?”
她又幫他理了下皺了的衣角,倜侃道,“我在記錄你一天能摔倒多少次。”她點了點小朋友的鼻頭。
小朋友不解,“為什麼要記這個啊?”
“等到了以後我就可以回憶我曾經的生活了呀,很有意義的哦。”她向自己的小娃娃解釋着,小朋友也要和姐姐一樣,“我也要記,我也要有意義。”
女孩總挂着笑,總讓人忍不住靠近,“好啊,那你會寫字嗎?我教你啊,好不好?”
“嗯!”小朋友笨笨的,連筆都不會拿。女孩耐心地教着他。
等到霧氣再次散開時,他不再有關于她的夢。
一晃三日,林若骁一直都沒有醒,睡得很熟很熟,可惜開水早就涼了,涼了幾回也沒能等到林若骁醒來。
周哲同學十分有精神就等着林若骁,睜着他美麗的雙眼,他當然沒有一直守着,因為那樣有些像變态。
他和李修出去采購了些東西。他們那蒼蠅肉般少的積分壓根買不了多少東西。一套衣服的價格就能把他兩吓死,忍痛買了三套衣服,李修的積分并不好看。
李修和汪莉帶回來了幾盒盒飯,李修對着周哲說,“你說這都快進下一個副本了,我哥咋還不醒。”
“不知道,你看一會兒吧,我去吃飯。”周哲站起身,出了門蹬了蹬運動鞋,挑了碗牛肉炒飯,坐在了椅子上,剛扒拉了兩口。
一驚一乍的李修就吼了起來,“哇,好神奇啊!周哲!你剛走我哥就醒了!”就李修這麼大一聲吼就該打。
周哲端着碗盒飯走進屋子把李修趕出房間,林若骁坐在床上一臉茫然的看着他們,又是這樣的眼神,像沒睡醒的人發現了闖進自己夢裡的陌生人。
周哲看到了他的眼神,安靜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等着他清醒過來,他比刻像是一個探秘者。
“你……”林若骁看着周哲趴着飯,也不說話。
“醒了,你餓嗎?”周哲聽見了他的聲音便問他,他終于醒了。
“我不餓。”林若骁睡了三天,卻沒有一點空虛感,“我夢到你了……”
“什麼?”周哲忙着咬東西沒能聽得清他說什麼,他吞下那一口飯,湊近了林若骁,“我沒聽着你說什麼。”
林若骁見他靠近下意識退後,下意識退縮。
周哲把飯放在床頭桌上,握住林若骁的手,把他從床的那一邊拽到了床的這一邊,一臉嚴肅的問他:“你躲什麼?我隻是餓又不是想吃掉你。”
“我……”林若骁張着嘴,說了好多聲“我”,一直沒能住下繼續說。他們離得太近了。
他手心的溫度滾燙,讓他渾身都是那種熱感,他從不會與誰接近,但他一次又一次地抓住他,他以為他會有排斥,他确實躲了,卻因為自己滾熱的臉頰不想被發現。
周哲的眼裡滿是自己,他不好意思。他開始躲閃,“沒什麼,你……你放開我。”他還是堅決地往後退着。他垂着腦袋,閃上眼睛,責備自己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說這樣一句暧昧不清的話,瘋了嗎……
周哲看他這個反應,不忍覺得自己是不是怪物,他站在他的角度上看,自己就是個變态,一個蠢貨。
他放開手坐回椅子上。
兩人異口同聲,“對不起。”兩人都一愣,覺得這樣的相處模式太奇怪了,為什麼會這樣别扭,這不應該是他們的相處方式,他們明明相識了那麼多年。
林若骁坐得闆正,搓着黑綠搭配的沖鋒衣角,“我是說,我夢見了你……跟我說畢業快樂。”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裡,也不知道這将代表什麼……
周哲總也大大咧咧,任何事也不放在心上,“夢見了我幹嘛要扭扭捏捏的,你都吓到我了,我心靈都受損了。”周哲捂着自己柔弱的心髒,雖然他摸不到自己的心髒,“要不你安慰我一下吧。”他拖着調子。
“怎麼安慰啊?”沒教過他應該怎麼安慰人,他嘗試安慰過但似乎并沒有什麼用。
“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你夢見我了?”周哲才剛剛發應來林若骁剛剛說了什麼,而且反應十分激烈。
本打算從椅子上站起來的,卻因為過于興奮被椅子腿絆着了,“哎。”周哲防不勝防,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大長腿都無處安放,“嘭”的一聲響。
随後是一個人不穿鞋光腳在地上慌張走了兩步,“你,你怎麼樣啊?”
“沒事,一點兒事都沒有。”
林若骁下床抓起周哲的手,但他拉不起大塊兒頭。
周哲對他連連搖着手,“你坐好,我能站起來的。”他把人按在床上,自己坐在地上,他揚着頭問他,“你夢見我對你說畢業快樂嗎?”他的眼睛裡藏着一顆小太陽,總是一眨一眨的亮着。
林若骁對着這雙眼睛點了點頭,“畢業隻有一天,你都可以記這麼久嗎?那若是今後,我每時你說早上好,晚上好,你是不是可以記得更久,記好長好長時間?”周哲握着他的手,一直望着他。
“壓根不用記,你一提不就想到來嗎?”林若骁不懂他為什麼要問他這樣一個傻問題,明明那麼聰明的一個人。
“那你想聽嗎?”
你想聽嗎——你想聽嗎——
那聲音像鈴铛一樣,繞在他身邊,他被困在鈴铛裡,他撲閃着眼睛,一向理解能力很好的他,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等他再一睜眼,周哲就消失了,又是夢嗎?他沒有醒嗎?
[嘀--玩家正在進入第二副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