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風芫問道:“你覺得,墨鏡男會是誰?”
聞言厲斯泉猶豫起來,這也是他好奇的事,在市裡他認識的人并不多,最多在上班時和同事有來往,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害自己。
他茫然無措的樣子,仿佛是做錯了事情。
風芫安慰道:“有的人,要害一個人,不一定是對方有什麼錯,或許是擋了他的路,或許根本不需要理由,純粹的惡罷了。”
厲斯泉“嗯”了一聲,眼眸深深,不知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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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行駛到站,兩人下了車,一路沉默,風芫送他到家門口去上班,厲斯泉喊住他,聲音帶着幾分輕快,“我們辭職吧,這筆錢足夠你我大學學費了。”
怕風芫不接受,他補充道:“過兩天我就跟經理辭職。”
距離開學沒多少天,兩人遲早都要離職,現在有錢了,不必再來回奔波。
聞言風芫半開玩笑半是認真,“都說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我這兩年已經很麻煩你了,況且…咱們又不是親兄弟。”
見厲斯泉想要解釋,風芫先開口:“我知道你想說我救過你……可是,我是自願救你,何況你也幫了我很多。”
“我們是朋友不假,可,非親非故的,還是不要牽扯到錢,再說學費我家人會給的。”風芫找了個借口,“當然還是要謝謝哥,有錢了還記着我。”
厲斯泉強扯一抹拘謹的笑,“沒關系,我們是朋友嘛,好不容易發财,當然有福同享了。”
“缺錢了就跟哥說。”
厲斯泉小聲勸道“反正都要辭職,再說快開學了,家裡東西沒收拾,最近天氣又熱,還是别來回折騰了。”
風芫借口上完今天的班再辭職,便離開了。
厲斯泉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從視野裡消失不見,才打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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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班沒有上成。
風芫坐車到一半,陳外婆打來電話,也不知是信号不好還是别的什麼,風芫隻聽見她說在城南車站等他。
風芫怕老人家有急事,在下一站下車,又在車站周邊等了半天招來輛出租車,朝陳外婆說的地方趕去。
路上風芫給影院經理發消息,請了假,對面爽快答應。最近沒有新電影上映,看電影的人少了許多,減了場次。
風芫趕到車站,人來人往,聲音嘈雜,一連給陳外婆打了好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風芫順着出站口一點點找去,最後在車站門口的花壇旁找陳外婆。
陳外婆見到他格外高興,一個勁地問他在學校過得好不好,考上哪裡的大學。風芫一一說了,而後問她怎麼來這裡了,要知道從陳大海家到這裡,至少五個小時的車程,這兩年。風芫也隻去過兩次。
陳外婆聞言一愣,帶着歎息從布包裡摸索出一張卡遞給他,“上個月你媽知道你考上大學,就跟你爸一起湊了些錢,給你交學費用,以後他們每年都給你打錢過來。”
風芫有些錯愕,上次見到的人真是原主媽媽陳英,想到對原主近乎漠視的父親、時隔一個月陳外婆才來,大抵是付父和陳英在錢數上起了摩擦。
事情确如風芫所想,付父雖然欣喜便宜兒子能上大學,卻不想出錢。
一方面,他不敢告訴現任妻子,畢竟結婚之初他就和對方商定好不會管付蕪,另一方面他對付蕪感情不深,考慮到小兒子還小,後面花銷更大,更不想出錢。
陳英先後聯系了幾次,付父都在叫窮。
陳英惱火不已,本就恨他對孩子不管不問,他叫窮之時還提及小兒子以後用錢地方多,陳英更為惱火。
難道就隻有小兒子是他的孩子嗎?付蕪是她一個人生下來?身上就沒流有他的血?
氣憤之下,陳英直接殺到付父單位,拽着他就要去領導辦公室問問,是不是他多年工作單位都沒發過錢,如今連孩子上學學費都不肯出。
接着又向周圍同事哭訴多年來付父不管不問,如今孩子自己考上所不錯的大學,做父親的連一半學費都不肯出。
付父最好面子,眼見陳英撕破臉,周圍同事都是一臉看熱鬧的表情,後悔不疊,隻得和稀泥說陳英誤會了,說罷咬着牙當衆給陳英轉了一筆錢。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哪知下午就有人添油加醋傳到付父現在妻子耳中,以為他和前妻糾纏不休、同他狠狠鬧了一場。
若非如此,付父早聯系付蕪聯絡感情了,要他知道自己還挂念着他,以及自己付出了多少。
知曉内情的陳外婆顧慮到付蕪還在并不打算告訴他其中糾紛。
陳外婆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交給風芫,當年陳英無法親自照顧付蕪,心裡一直記挂着他,每月都有往卡上打錢。
陳外婆那時囊中羞澀,曾動過卡裡的錢,每每想到這事,隻覺慚愧,居然用了孩子的錢?直到後來老房賣掉,陳外婆向兒子要到部分賣房錢,将用過的錢數補上、又添了一些,心裡才算安甯。
某次風芫去看望陳外婆時,她就要将錢給他,被風芫以自己有做兼職暫時不需要拒絕了,她便想着等他高中畢業再給,那時無論是外出打工還是去上大學,手裡總要有些錢才好。
風芫隻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沉重,他還拿自己兼職有錢做借口,想将兩張卡塞回包裡,陳外婆态度強硬,非要風芫收下,否則以後就不許他再去探望。
無奈,風芫隻得收下,陳外婆難掩歡喜之色,一個勁絮叨着要好好的。
風芫有心送她回家,被其拒絕,見她上了車,風芫才走。
風芫在路邊打了輛出租車,待司機問他要去哪裡
風芫沒回厲家,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蕩。
188冒出來,它按風芫說的順着網線摸到偷拍團夥處,一片煙霧缭繞中,幾個人笑容猥瑣地湊在電腦桌前對其中一段偷拍視頻指指點點。
188悄悄拍了照發給警方,并貼心地附上定位。
它講給風芫聽,隔着機械音也能聽出188話語中的得意,像做了家務的孩子渴求家長的誇贊,風芫聽出來,笑了笑,很給面子的誇了幾句。
188得意了好半天,忽覺不對,怎麼風芫在街上瞎溜達,既不上班,也不回家。
“你不是晚班嗎?這都到上班時間,怎麼還不去?”
“下午外婆來了,時間來不及,就辭職了。”風芫解釋道。
188“哦”了一聲,問起昨晚酒店就一張床,風芫和厲斯泉是不是還睡一張床。
風芫搖了搖頭,他算得上一夜未眠,回來已近天明,厲斯泉睡得正沉,出于某種考量,他沒有睡另半邊床,在靠窗沙發上眯了會。
夕陽西下,暮色降臨。
風芫将墨鏡男的賬戶給188,讓它查賬戶主人的背景,着重在此人的交際圈同厲父有無交際之處。
188看向風芫,一人一統都清楚,墨鏡男背後還有别人,光靠賬戶不一定查得到,但有方向總比沒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