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舊事在先,隻怕申氏看到自己妹妹這樣做,添了樁心病才去世的吧?
風芫提出疑問:“那,申氏當年的孩子有沒有生下來?”
“生下來了,是個男孩,隻可惜,那孩子還不到周歲就沒了。”
張媒人惋惜道:“她丈夫更看重外室生的孩子,下人跟着怠慢疏忽,冬日天冷,丫鬟走前忘了熄滅屋裡炭火……聽說整間房都燒沒了,那孩子連個屍骨都尋不到。”
“至于外室,雖隻當了貴妾,之後幾年接二連三的生孩子,一切待遇皆與正妻無異,若非她出身實在不好,加上申氏屢屢忍讓,人人盡知她剛直守禮,那家人說不得就要以妾為妻。”
這個瓜,188吃得很……難受,甚至有些後悔。從沒有哪個瓜讓它吃出既郁悶又憋屈的感覺,偏偏這真是一個人的大半生所經曆的。
風芫忽覺不對,陸夫人是申家小女兒,姐妹倆雖年紀相差十多歲,但沒道理大女兒嫁的李家是州府豪紳,到小女兒這裡卻是縣裡體弱多病的書生。
聽了風芫疑惑,張媒婆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見無人注意,這才道:“富貴人家的富貴,說散,散的也快,先太子謀反伏誅後,牽連甚廣,申家算是姻親,先遭的殃,後來沒落,這才把小女兒嫁去陸家。”
188心說怪不得李家後來以妾為妻,申家沒有找上門來,倘若落魄,隻怕還要申氏不斷忍讓。
張媒人繼續說着:“過了些年,李家也不行了,來錢的路子被其他家瓜分的七七八八,後來申氏丈夫花錢捐了個官,将申氏留在家裡照顧爹娘,自己帶上那妾及妾生的幾個孩子坐船赴任。”
“誰知船在半夜莫名其妙起了火,其他人都下了船,唯獨他們死在那場火裡。”
說到這裡,張媒婆臉上現出幾分敬畏之色,坊間一直有傳言妾室害了申氏孩子,冬日炭火燒得再厲害,也不至于将整間房子都燒盡,那時又是妾室管家,說不得就是她起了壞心思。
而那船起火起的也是十分蹊跷,按說在水面上,船起了火,裡面的人跳到水裡,怎麼都能撿回一條命。
哪怕是半夜三更,睡得正沉,也能被煙嗆醒,偏生上了那條船的人沒一個活下來的。
所以坊間流言四起。
風芫好奇道:“張媒人,不知您是從哪裡知曉這許多隐秘?”
張媒婆眼神古怪,“你都叫我媒人了,這些家長裡短,做媒人的肯定得清楚,免得坑了想要結親的人家。”
雖說這些事過去二三十年,但在當年,昌州誰人不知?
現在知情的人還都健在,隻要有心打聽,都是能打聽出來的。
緊接着張媒人話鋒一轉,“不過陸家的事我真是不知道,都是街坊四鄰,我們家平常沒少喝白大夫的湯藥,怎麼着也不能坑他妹子!”
風芫清楚張媒婆并不是說給自己聽的,而是想讓白霄知道。
想着張媒人說了這麼多,風芫奉承道:“同您聊了這樣久,小子看得出來您是位性情中人,自然不會坑别人,全都是陸家的錯!坑了白家,也連累到您!”
張媒婆聽得心裡舒坦,連帶看風芫都比剛才順眼了不少,飄飄然回了家。
回去以後,張媒婆越想越覺得他是個實誠人,開始琢磨哪家姑娘合适,決定給風芫說媒。
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目送張媒人離開,風芫忽覺有什麼被他遺忘了,想了想,記起顧輕泉還在馄饨攤!
風芫剛要去找,卻見顧輕泉就站在不遠處。
四目相對,顧輕泉旁觀已久,心中思緒繁雜,還是緩步走到風芫身邊。
風芫解釋了一二,顧輕泉眼睫輕顫,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兩人回到藥鋪,隻見薛大嫂和大夫還在原地,兩人都一臉激動的看向風芫。
薛大嫂迫不及待問:“風兄弟,那個、你怎麼知道那個翠雲懷孕的?我瞧着你都沒有把她的脈,難不成……是看相看出來的?”
與此同時,顧輕泉目光也投了過來,似在好奇答案。
風芫:……
風芫一時間想不出合适借口,借口自己會看相,将其搪塞過去。
見他神情嚴肅,薛大嫂信以為真,不斷問他準備何時開看相攤子,她肯定第一個捧場。
風芫:……
最後風芫好說歹說,才将薛大嫂和大夫一起送走。
風芫長長吐了一口氣,隻覺自己或可學些算命本事,他日也可走街串巷。
回頭一看,顧輕泉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風芫扯出一抹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