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升不喜歡小孩的事情可以從她十四歲開始追溯。有人問起她,她會難得流露出明顯的嫌惡說小孩子事情多又不懂事,除了會添麻煩以外什麼都不會做。
盡管如此,同樣身為獨立coser的謝蘭升對年紀小的粉絲和工作人員還是會報以最大的熱情和耐心。
“謝蘭升不喜歡小孩”的言論也漸漸被人代入她的戀愛标準。有幾次謝蘭升開直播,被彈幕問到理想型時,其他彈幕會開始瘋狂刷屏“首先,不要年下”。
喬改琦是謝蘭升的粉絲。不腦殘,但是對謝蘭升這種廣為人知的戀愛标準還是清楚的。
身為非常标準的“年下”,喬改琦在最開始時真的不敢對謝蘭升心生任何雜念。
哪怕被對方記住cn,哪怕被對方說過眼熟,哪怕集郵成功以後抱着和對方的合照又一起睡了一個月。喬改琦都沒敢讓自己有更多念想。
暑假過去以後,喬改琦的粉絲成功從三位數上升到四位數。大一開學第一天,走讀的喬改琦背着雙肩包找教學樓去報道。
她的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抹又高又瘦的紅色背影。黑色高跟鞋踩在綠蔭走道上,發出清脆的響。
喬改琦心髒驟停。在原地站了幾秒,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時,那抹紅色背影一轉身,消失在拐角。
腳步在這時加速,喬改琦拿出中考體育跑八百米的架勢跟着轉彎。路上空蕩蕩的,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那抹紅色背影。
喬改琦揉揉眼睛,找到手機打開微博,卻看見謝蘭升今天在外地營業的消息。
不是她。
酸澀從心髒蔓延四肢,喬改琦一邊蹲下抹眼淚,一邊罵自己有病:沒看見謝蘭升有什麼好哭的?她要是真出現在這裡才不正常。
世界上沒有那麼好的事,就算有,也不會降臨到她的身上。
喬改琦雖然隻有十八歲,但是在她發現原來自己和别的小孩不一樣,她是真的被媽媽抛棄以後就領悟到這個道理。
喬改琦吸吸鼻子,回到她原本的那條路,繼續報道。
‘但為什麼不能試一試呢?’
眼前的教學樓龐大恢弘。這座大學是喬改琦好不容易考上的。她家經濟條件不好,美術院校是鈔票焚燒爐。她爺爺反對她,絕對不許她來。
當時喬改琦也像沒有見到謝蘭升那樣失望。是奶奶護着她,說讓她去試一試,如果藝考考得好就讀,考不好就說明喬改琦沒有天賦,要她自己認命放棄。
結果是喬改琦站在丘市藝術大學的教學樓前,作為大一新生正準備報道。
‘我來試一試。’
喬改琦踏上第一級台階時就給自己找到了追謝蘭升的理由:反正謝蘭升單身,反正最壞的結果就是謝蘭升全網拉黑她,把她挂到網上讓大家罵她。大不了以後就不出cos了,換條賽道。而且,雖然機會渺茫,但是萬一她成功了呢?
在決定追謝蘭升以前,考上美術院校是喬改琦的生活目标。在決定追謝蘭升以後,追謝蘭升就是喬改琦的新生活目标。
她每天上課、畫畫、兼職打工,關注謝蘭升各個社交媒體的一舉一動,把謝蘭升偶爾發的生活記錄截圖保存,看謝蘭升的每一場直播,聽她說她喜歡什麼,讨厭什麼……喬改琦很快就了解到謝蘭升的外在形象:丘市本地人,三十三歲,父母離異,母胎單身。成為coser是大學時很好的朋友喜歡毛利蘭,她為了讓朋友開心cos了毛利蘭陪朋友過生日,從此走上了cos這條路。喜歡吃辣,不喜歡甜食。目前最喜歡的角色是她cos了很多遍的伏白。
至于她為什麼喜歡伏白?謝蘭升沒有正面回應過,但和謝蘭升相熟十幾年的粉絲說是因為謝蘭升有一個很偶爾才會被提及到的姐姐。
國慶時喬改琦難得請了兩天假沒有去兼職,跑到有謝蘭升作為嘉賓的漫展去玩。
謝蘭升當天沒有cos伏白,因為漫展要求的關系,所以她出的是和漫展遊戲主題有關的一個角色。那角色穿裙擺碩大的黑色禮服,白色山茶花一朵接一朵沿着腰線盛開。
喬改琦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就看見謝蘭升被裙子禁锢在場地正中,滿身白色的山茶花讓她仿佛置身于葬禮花圈之中。謝蘭升身邊圍着一群粉絲在拍照或者和她聊天。謝蘭升行動異常不便,過大的裙擺不但把她和粉絲們隔開,也讓她不能坐下無法行走。盡管如此,謝蘭升還是很熱情地對每一個來找她的粉絲微笑,話音柔柔向她們道歉‘我今天的衣服不方便動,要集郵的話得麻煩你們自己湊近一點’。
“阿升這——麼高,早知道我帶自拍杆來了。”說話的這個粉絲喬改琦熟悉,之前兩次漫展都看到她圍在謝蘭升身邊,是和謝蘭升認識了很久的粉絲。
謝蘭升盡量彎腰,但胸前的山茶花碰撞還是阻撓她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