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升在大年三十那晚看到了盛大的煙花。
喬改琦家在老小區,放煙花的人很多,黑色的天空是幕布,大片橙藍、螢綠、豔紅……五彩缤紛的照亮夜空。
送走除夕,迎來春天。
大概是因為元旦那天謝蘭升得到了喬改琦真心的許願,又或者是因為除夕那晚,謝蘭升看到辭舊迎新的煙花,謝蘭升從前不斷重複重複再重複的日子在今年變得大不相同。
喬改琦比前兩年更加頻繁地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謝蘭升去漫展時喬改琦會陪着她,有時是嘉賓,有時謝蘭升會向主辦方報喬改琦是助理;謝蘭升去棚裡拍攝時喬改琦會陪着她,給她送吃的喝的,有時也會蹭一蹭她的棚子;謝蘭升出外景時喬改琦也會陪着她,幫她收拾行李整理衣服,有時當然也會跟着一起拍片。
喬改琦在謝蘭升的生活裡出現的越來越多,她們的快樂和矛盾也越來越多。
謝蘭升端着咖啡擺在嘴邊,睫毛垂下去,面無表情地看着咖啡。快門聲響起以後,楊芷青說:“好了,可以了。”
咖啡杯立刻被放下,謝蘭升望着咖啡店的落地玻璃,兩眼空空的歎了一口氣。
楊芷青把反光闆收起來免得影響其他客人,在謝蘭升對面坐下後她問:“怎麼了?一上午歎好幾次氣了。”
還能怎麼了?
喬改琦的素描還有兩張沒畫,ddl在後天。昨天晚上謝蘭升讓喬改琦不要跟她今天的行程,好好在家裡畫畫。但是喬改琦認為她有一支筆和一個夜晚,足夠創造一個奇迹。
其實小姑娘隻是在開玩笑。謝蘭升當時就聽出她沒有想要跟自己今天行程的意思,可是嘴上卻着急起來,說她胡說八道,讓她今天絕對不許跟着自己。
喬改琦沒有發現謝蘭升的着急,直到謝蘭升後來口不擇言說了一句:“每天都圍着我轉,你把自己當什麼?”
喬改琦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謝蘭升是認真的在罵自己。她的臉色一下青了,眼圈紅紅的丢下一句“我要是不喜歡你才不願意理你。”以後扭頭就走。
從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喬改琦已經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沒有理謝蘭升了。
楊芷青饒有興緻地聽謝蘭升說完了兩人吵架,問一句:“你們是第一次吵架嗎?”
對方給出否定答案,說之前還有幾次吵架是因為謝蘭升空腹吃辣和淋雨以後懶得換衣服。說到這裡,謝蘭升的手指彎曲,在桌上‘當當’敲兩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她管我幹嘛。再說了,以前我這樣的時候,她也沒說過什麼啊。”
謝蘭升說完這句話,‘嗤’一聲,憤憤的靠到沙發裡:“還沒談戀愛呢就開始管我了。”
“是啊,那要是真談上了可不得了。”楊芷青顯然沒把兩人的吵架放在心上。這種事情在她聽起來,都是小情侶之間的調情——哦,她倆還沒有談戀愛呢。
謝蘭升對上楊芷青似笑非笑地戲谑表情就氣不打一處來。她重新坐直,挺直胸膛:“别那麼看我。我不會和她談的。”
“嗯嗯,你絕對不會。”
謝蘭升的指節用力敲一敲桌面,攪拌咖啡的小銀勺都被她敲得震了幾下,“我認真的和你說話呢楊芷青。我不喜歡小孩。雖然她是個例外,但是不代表我會和她談戀愛。”
楊芷青見好友真的要生氣,連忙收起吊兒郎當的神情換上一臉嚴肅:“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上次就和你說過了,如果你确定不會和她談戀愛,就不要給她那麼多希望。”
她這句話說完以後,謝蘭升撐着下巴,又歎了一口氣。
楊芷青細細觀察謝蘭升的表情。
她和謝蘭升從大學就認識。當時謝蘭升是一個剛開始學着出cos的coser,她是一個剛開始學攝影的攝影師。兩人因為是同校,又都不太擅長社交,就這麼湊到一起搭檔學習。
時間久了,楊芷青清楚謝蘭升是一個看似光鮮亮麗,但其實内耗糾結,懶得應付一切社交,能量相當低的人。
單看謝蘭升永遠日複一日的生活就知道,謝蘭升不喜歡改變,也沒有想過要去結交新的人。戀愛或者結婚對謝蘭升而言都是完全可以不存在的選項。
而這個叫做‘改一’的小姑娘貿貿然闖進來。在楊芷青看來,謝蘭升不反感這個小姑娘已經讓她大跌眼鏡。現在小姑娘還能攪亂謝蘭升的情緒——謝蘭升和她爸在電話裡對吵一個多小時,挂斷電話以後就能直接投入工作——謝蘭升顯然是對改一真的用心了。
“難過了?”楊芷青觀察謝蘭升表情半天,隻憋出這麼一句話。
謝蘭升睫毛顫兩下,嘴角努力勾起來:“放屁。我沒難過,就是有點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