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犯困,溫秋律卷着柔軟被褥午睡,身體包得嚴嚴實實,倒是露出了白淨的左腳,微微凸起暈開一抹粉紅的腳踝戴了金玉紅繩。
溫秋律睡得并不舒服,裹嚴實了被子跟電熱毯似的,熱得他渾身發燙,心肝脾肺腎仿佛在鍋裡煎,手腳全露出來,又有點莫名的慌,怎麼都不得勁。
而且,水土不服長的紅斑,像有意識的活物,每當他不冷不熱稍微舒服點睡意也起來了,就突然發癢,擊碎剛凝聚好的困倦,讓他瘙癢難耐,必須蹭着摩擦着被褥枕頭來緩解。
厚重的敲門聲撞入溫秋律耳畔,顧青陽的關切緊随其後:“哥,你沒事吧?”
溫秋律撐起身子,頭發亂糟糟的一團,疲憊和困意交織壓垮了眼眉,低垂的睫毛嘗試擡起,好幾次都睜開了又阖回去一半,半睜開的眸子充滿了朦胧柔軟的光彩。
“睡個午覺我能有什麼事,床把我生吞了不成。”溫秋律隻是看着沒睡醒迷迷糊糊,其實腦子清醒得很。
“李總說你沒回消息打電話又關機,讓我看看你怎麼了。”顧青陽放低了聲音。
溫秋律愣了下,手機一直沒動靜啊。
三個紅色字體标記的未接電話,浮在通知欄紮入眼底,三個發小的名字從下到上排着。
溫秋律眼神瞬間清澈了。
李隋甯給他打電話無非就是公司的事,秦祁跟晏錦川就奇怪了,平時這兩個人忙得很,一個忙着跟剛追回來的老婆膩歪,一個忙着拍戲,突然找他就挺奇怪的。
不過這兩個發小沒得說,溫秋律的小公司之所以能這麼快起來離不開他們幫忙。
晏錦川童星出道,有很高的知名度,他發營業動态的時候順帶将遊戲畫面故意不小心露了出來,他旗下的藝人也如此,這波軟廣吸引了不少粉絲入駐,給溫秋律帶來了很多流量。
秦祁更直接了,财大氣粗,給國内國外的3D裸眼大屏幕投了不少錢,廣告來來回回放了一個月。
這兩人同時給自己打電話,估計有要緊的事情。
溫秋律望着屏幕好幾秒,緩慢擡起頭,眼神淡然又有點兒拒人于外的冷意。他什麼都沒說,但又将要表達的意思都表達清楚了。
顧青陽捕捉到溫秋律眸光變化,識趣離開房間順便把門給帶上了。
鈴聲剛響起第一個音符,立刻就接通了,溫秋律搶先開口:“我剛剛在睡午覺,手機靜音了。”
“我倒是沒什麼事,秦祁跟錦川找你有事,沒聯系上而已。”李隋甯語氣輕松:“不過不是什麼要緊事。”
“我還以為公司出什麼事了你聯系我。那我給他倆大忙人回個電話。”溫秋律松了口氣。
李隋甯連續诶了好幾聲,攔截溫秋律挂斷電話的念頭:“他們都跟我說了,我直接跟你講就行,回頭給他們回個微信。”
“行。”
“我們新遊戲上線前有前瞻互動直播,錦川說過來幫忙撐個場面,但美術組那邊還沒能徹底落實,所以我沒敢跟他說具體日,問題解決了具體時間出來了,你跟他說一聲。”
李隋甯慢悠悠道。
溫秋律聽完心裡又感動又酸澀。
要不說是發小呢,晏錦川的代言費可不便宜。他營造出來的戲外人設熱愛沖浪打遊戲,但其實并不愛玩遊戲,甚至一到休息時間就隻想睡覺刷屏不樂意動彈,退一步來說,晏錦川來給他們的新遊戲做宣傳其實跟打白工沒什麼區别。
溫秋律總覺得欠他們人情,不過他們倒是一緻認為他們之間的發小感情不用錢衡量。
李隋甯接着道:“秦祁倒是私事找你。”
“哦,我還以為他又要給我買一個月的大屏幕,白高興了。”溫秋律揉了揉太陽穴,沒睡好有點兒頭疼。
“大屏幕他早訂好了,我們什麼時候直播,他就什麼時候開始投放。”李隋甯頓了頓:“不過他找你是另外一件事。”
“這段時間秦祁提醒我們得小心點,可能有大廠盯上我們想搞事。”李隋甯語氣嚴肅了不少。
溫秋律皺了下眉,順着話題往下走:“既然秦祁這樣說了,那肯定八九不離十有事要發生。”
秦祁家裡紅的發亮,從商又從政,很多信息都逃不過他們家的關系網,一有風吹草動也會先到他們家人的耳朵裡。
他們的遊戲前段時間就收到了莫名其妙的投訴,抓着一個反派角色說不符合當代價值觀誤導青少年三觀,還說角色服飾着裝過于暴露。
因為這波投訴,溫秋律和李隋甯還被約談整改。
他們按規矩整改了還沒完,又說誘導未成年過度消費,需要他們退還金額,但問題他們那個遊戲是買斷制的,一次性買斷沒有後續付費,何來的引導未成年過度消費。
而且退還的路徑也很奇怪。
當時他們以為整頓遊戲圈,看他們廟小勢頭大,比其他大公司好拿捏就成了殺雞儆猴的雞。他們找過秦祁問情況,隻可惜那段時間秦祁自己身上也一堆爛事纏身事,京圈都在傳秦祁在羊城發癫,跟雙胞胎哥哥搶什麼東西,差點兄弟阋牆反目成仇。
現在收到秦祁的提醒,再回看就沒那麼簡單了。
有人找他們麻煩絕非空穴來風。
溫秋律嗓子幹啞道:“好,事情我知道了,沒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李隋甯又連着诶了幾下:“别着急挂,你先聽我說完最後一件事。”
“趕緊。”
“我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意外,但你也别太欺負下屬了。”
溫秋律腦子嗡了一下,睫毛輕顫,李隋甯果然透過蛛絲馬迹發現了跟顧青陽那天晚上幹了什麼事。
不過他什麼時候欺負下屬了,一沒故意刁難顧青陽,二沒給顧青陽安排不合理的工作内容,怎麼從李隋甯嘴裡就穿出來了欺負下屬這種話。
“我幹什麼了?”溫秋律反問。
李隋甯道:“顧青陽扭傷腳了你還讓他跑去登門道歉重新約時間。不管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那都是你們的私事别帶到公事上。顧青陽人不錯性格好,你心裡不爽也不該這樣編排工作。”
溫秋律愣了下,反駁的話湧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顧青陽活蹦亂跳的,哪裡像扭傷了,再說,顧青陽扭傷了,他們住一屋他都沒發現,怎麼李隋甯先知道了。
“他告訴你的?”溫秋律眉頭蹙了下,冷聲反問。
“今早他打電話問我你的飲食習慣,他下樓梯的時候沒注意崴了。剛才我讓他找你的時候順便問他去看了沒有,他說沒來得及,早上趕着去給約好的人道歉了,等晚一點再去醫院。”李隋甯認真道。
溫秋律聽得太陽穴一下一下抽搐,真想知道顧青陽腦子裡到底在在想些什麼東西,崴腳了不跟他說,還跑來跑去逞能。
脾氣上來了氣血也跟着上湧,過敏長紅斑的地方升溫發癢,溫秋律“嘶”的吸了口氣:“我踏馬壓根就不知道這事。我醒了沒多久他就剛好回來,而且他走路正常得很,我哪能看出來。”
“真的?”李隋甯說之前也有些懷疑,他跟溫秋律一起長大,清楚溫秋律的性格。雖然溫秋律說話有時候不好聽,但人不壞,也不是記仇的小家子氣。
溫秋律沒好氣道:“我踏馬閑得蛋疼專門騙你好玩呢?行了,我知道了,挂了。”
“诶诶诶,再等一下。”
“大哥,您能不能一次性說完?”哪怕李隋甯看不見,溫秋律的白眼還是翻到天靈蓋了。
“這趟回來,到我家住幾天呗。”
“我惬意日子過膩了,去給你帶孩子當免費保姆啊?”
“不是這個家,我是媽那兒。你跑别地方水土不服,她擔心,就想你回來住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