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秋律直接聯系住在顧青陽家附近的秦祁就能解決問題,但那天他挑戰了沈旭作為父親的權威,他人還在手機店就被沈旭抓了回去。
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就被嚴格管控,不準碰電子産品不準出門,隻有沈旭有溫秋律房間的鑰匙,平時送飯都是從改裝過的門遞進去。
沈旭怕他從三樓跳窗出去,還加急給溫秋律房間所有窗戶按了鐵栅欄,從外面看去簡直就是一座監獄。
溫秋律清楚,沈旭無非是看中他身上流淌着溫家的血,所以才想将他掌控住。
上面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溫家這種有權有勢的家族,每代隻能重點培養一個人從政,媽媽那一代是大姨,這一代就輪到他了。
所以溫秋律無論如何都不想順沈旭的意,父子倆就硬耗着。
要不是姥姥太久沒看到溫秋律,感覺不對勁,他還出不來。
“你怎麼能把我孫子一直關在房間裡?我女兒不在了,你就這樣對待我們溫家的外孫?”
溫秋律見到頭發斑白站不直腰的奶奶姥姥,杵着拐杖教育沈旭,不免一陣心酸。姥姥年紀大了,姥爺去世之後身體更加差,現在還要為他操心。
“我是為他好,他跑到就把跟人打架,像什麼樣?!”沈旭還不服氣,拿出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充當盾牌,望向以此無死角防禦。
姥姥活了那麼大歲數什麼沒見過,老伴過世她徹底看清了沈旭這個人,蹭着他們溫家的金糠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二女兒走了沒多久,沈旭立刻找了個新媳婦,平時對秋律不關心,怎麼可能真心為他好。
“什麼都别說,秋律是我外孫,你不想養那就不勞煩你,我來帶,以後他跟你沒有半點關系。”姥姥說完還咳了兩聲。
那麼久了,他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幹脆順老不死丈母娘的意思,他還盼着溫秋律從政,給他沈家鋪路,給溫秋律放了出來好過送溫秋律走。
溫秋律脫離控制已經是半年後了,他回去過一趟才知道,顧家不久前搬走了。
他又聯系了秦纾,秦纾在那邊人脈不錯賣了個人情給他幫忙介紹了下關系,但并不清楚顧爸私下安排,也打聽不到這一家子搬哪兒去了。
溫秋律堅持了一個暑假也找到丁點兒沒消息,而且大學開學了他隻好先回去上學。他在意大利念書身邊沒有自小認識的熟人,自由度前所未有的高,因此也開始放縱的時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記憶太深刻了,在意大利求學期間,碰到好多追求者,其中幾個神态體型跟那個不知道名字的顧家大兒子有幾分相似,他便抱着收集周邊的心态嘗試了一下。
一旦開了頭就難往回走,溫秋律因此過上了紙醉金迷的生活。
以前在國内他也會出去喝酒泡吧,跟另外一群子弟鬼魂,但那時候的他還知道尺度,出去鬼混更多是出于跟沈旭和後媽作對,想氣氣他們。
那段時間溫秋律惹過不少事兒,但不管闖大禍還是惹小麻煩,沈旭跟後媽都不在意不關心,隻有一把年紀的姥姥姥爺和有家庭的大姨出面收拾爛攤子。他才發覺,自己作踐自己不會引來不在意他的人關心,隻會讓關心他的人難做心力交瘁,後來他就收斂了,不闖禍不惹麻煩,隻是跟家裡不對付。
而他離家出走跑到國外,跟姥爺還有沈旭脫不開關系。
姥爺早年白手起家,太過拼命,身體留下了不少隐疾,老年生活經常發作。去年年末情況特别嚴重,他爸老找借口說忙抽不出時間沒去看姥爺一眼,後來姥爺沒撐住走了,他爸又出現了裝模作樣,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姥姥要早點做打算,給孫子留點東西。
他看不管沈旭那副嘴臉大吵了一架,加上沈旭逼他選不喜歡的專業,才一氣之下以離家出走警示沈旭,順便跑到國外散心。
因為顧青陽,溫秋律大學期間換了不少人,但不算濫交的人,能跟他短暫在一起的或多或少都有一點顧青陽的影子。
可相似隻是相似,永遠無法代替本尊,更别說他們隻是部分相似,有些是性格像,有些是背影身形像,最像的那個莫過于同樣有一雙藍綠異色眼眸。周邊始終是周邊,空有其形不得其神,越在相似的周邊中沉淪,得不到的渴望渴望越強烈,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空洞越大。
溫秋律就在一個個代餐周邊流連,直到大學結束,而有關于那個跟在他身邊需要他保護他也想保護的小家夥的記憶,在數不清的輪換之中逐漸模糊。
他們相遇在太小的年紀,都無能為力,注定有緣無分,而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讓人記憶深刻,所以他記了好多年了。
就當溫秋律覺得該放下,又出現了一個比所有之前遇到的都像他的人。
他們在遊戲裡認識,第一次開語音聯機打副本,那說話的語氣就特别像,勾起沉入溫秋律心底被淤泥覆蓋的記憶。
“對不起,哥,我不熟悉這個副本,失誤了。”
微微下墜的尾音,有點拘謹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