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你們早就死了!!”她皺着眉,護犢子似的擋在锖兔面前,大聲反斥。
這對夫婦恐怕被那隻鬼控制時間太久了,即便它已經死了,但還留有後遺症影響着他們。
“什麼鬼!!你們才是鬼!我的孩子才不是鬼,這是你們為殺人找的借口!!!”
他們絲毫聽不進去,固執地認為就是锖兔和谷凝殺害了他們的孩子。
“你!!就是你!你是不是故意帶走我們的孩子?!!”那位妻子突然猛地指向谷凝,眼裡充滿仇恨和怨怼。
“我、我不……”谷凝下意識搖頭。
那時候的她明顯受到那隻鬼控制,不是她的自主行為。
然而這種話對于普通人來說,明顯說不通。
“你們果然是一起的,你故意扮做醫生,然後帶走我的孩子,就是想要人不知鬼不覺地殺害他!”
這番指控讓谷凝無從辯駁,他們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谷凝氣得渾身顫抖,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
“你們的孩子怎麼死的,難道你們真的不知道嗎?”
“當初,孩子出生時,因為身體異常,而把他抛棄的人究竟是誰?”
“你們真的以為,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在雪地裡整整待了一天一夜之後,真的還能存活嗎?”
她一字一句,猶如一記棒槌把他們幾乎沉底的記憶敲出。
夫婦兩人同時一愣,那被他們刻意忘記的記憶在此時喚醒。
沒有祭嬰鬼的幹涉,他們的記憶一一浮出水面。即便人類總容易忘記一些事,但總有一些事在無人幹擾的情況下,絕不可能會忘記。
祭嬰鬼為了存活,當他們抱起他時,他便第一時間模糊了這一段記憶,讓他們認為他沒有死在雪地裡。
祭嬰鬼死去後,谷凝原本也不想再次喚起這對夫婦的記憶,讓他們永遠停留在孩子被抱走治病的記憶中,或許會更好一些。
但他們不該……不該這般責怪為了救人和食人鬼鬥争的锖兔!!
“你、你……胡說……”妻子顫抖着手,指着她。
谷凝一臉淡漠,“不管你們承不承認,你們當年抛棄自己的親生孩子就是一個事實。”
在受到祭嬰鬼操控的同時,她也瞧見了他出生時的記憶。
人在轉變成鬼後,第一時間會對自己親生血親的血肉無比渴望,幾乎每一隻鬼轉變成功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吞食血親。
而炭治郎也說過,祢豆子當初變成鬼後,也是憑非凡的毅力以及對家人懷有極緻的愛才抑制了自己對哥哥血肉的渴望。
這是富岡義勇親眼證實的一幕,但這麼多年也隻見過這一次例外。
谷凝相信那樣的例外幾乎不可能再出現。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以這對夫婦對孩子的态度而言,祭嬰鬼都不可能會放過這樣的血親香甜之肉。
祭嬰鬼沒有吃掉他們,恐怕和他本身的半人半鬼之軀有關。
是人非人,是鬼非鬼。
也難怪并不受那鬼王待見。
他雖然意外從非人的狀态中活了下來,但也并沒有獲得強大的力量。
一邊要防止被獵鬼人殺掉,一邊又要想辦法獲取血肉。在能力不足的情況下,這對夫婦便是最好的工具人。
因此,他在見到谷凝這一隻比自己還弱小的鬼時,他十分激動,仿佛遇到了真正的同伴一樣。
這才讓他毫不猶豫地舍棄那對夫婦,選擇控制谷凝。
即便這樣,他也沒有要放過那對夫婦,半人半鬼之軀畢竟不是完全狀态的食人鬼。
等他找到谷凝交給鬼王大人後,再次獲得鬼王賞賜的血液力量,那他将會獲得更多力量,到那時他會毫不猶豫返回來把他們吃掉。
她無法評判整件事的對錯,這個時代,孩子一出生就帶有隐疾的貧苦人家很難養活這樣的孩子。
無論怎麼樣,他們都不該把一切責任都推到锖兔身上,讓無辜的锖兔來承受他們的怨憤和出氣筒。
谷凝一臉漠然,一直以來锖兔為了救人四處奔波殺鬼,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望着眼前瀕臨崩潰的夫婦兩人,她難得沒有升出一點憐憫之心。
而锖兔站在她身後,沉默不語,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雙眼眸隐忍地翻滾着什麼。
放在腰間的手緊緊握着刀柄,手背上微微繃起青筋,強勁有力。
這是他第一次萌生出想對人類拔刀的念頭,雖然知道自己并不會真的傷害他們,但他仍然會擔心他們傷害到阿凝。
他既驚又怒,那個嬌小的背景一如當初,帶着堅韌和勇敢。
她難道不知道自己雖然是隻鬼,但脆弱到即便是普通人類都可以傷到她嗎?
她難道不知道,以他那連鬼都能輕松斬殺的能力,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傷到他嗎?
锖兔既氣憤她不顧自己的安危就這麼擋在他身前,又自責自己在這一刻竟卑劣地享受着她的袒護。
因為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在意,才清楚地認識到她其實對自己毫無怨念,她對自己當初的态度和作為沒有一絲埋怨和譴責。
認識到這一點,锖兔突然愈發害怕起來。在知道她早恢複了記憶後,他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