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未知的怪獸,人與人間的相處,似乎更讓初為人類的未來感到複雜。
他和龍發生了第一次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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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你一廂情願而已!”
男孩懵懂無措的目光撞進龍的眼裡,他瞬間就後悔了,隻是話說出了口哪有再收回的道理,他飛快地撇開視線,撂下一句:“随便你,我不管了。”
指揮室的自動門開了又合,一直被當做透明人的迫水放下手裡的咖啡罐,拖着椅子湊到未來身旁,寬厚的手掌安撫地拍上男孩的肩膀。
未來擡頭直勾勾地看向他,略有委屈地哼出一個鼻音:“隊長……”
細軟的碎發在眼底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襯着那雙眼睛格外的透亮——迫水看着未來稚嫩的臉龐,一瞬恍惚,他忽得憶起當年在宇宙盡頭,遇見的那位矗立于無數侵略元盤前,如神明般的銀色巨人。
神明啊……
面前單純的小神明見自家隊長愣神,疑惑地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迫水搖頭失笑了下,重新轉回話題:“未來為什麼會選擇他們呢?那幾個人很特殊嗎?”
未來細想了一下,搖搖頭:“沒有。他們都是普通的人。”
“是啊,普通人。”迫水端起手邊放置溫涼的咖啡,不由得感慨,“應該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普通人。”
“從出生、成長、學習、工作、成家、生子、老去……循環反複,人類的一生,其實是一個很短暫的過程,短暫到隻求平安順遂便也足夠了。”
“怪獸時期距今時隔了25年,地球恢複了和平,人類的生活也進入了正常的軌道。甚至對于再小一些的孩子來說,奧特戰士和怪獸,都是年長一輩口口相傳的故事了。”
“其實每年參加入隊考試通過的人不在少數,但對于大多數人而言,考取執照也隻是為了能夠在學業事業上獲取一份便利,讓自己能輕松一些。”
“畢竟,從安甯的生活到重新去面對未知的危險和死亡,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的,甚至會退縮,會逃避……”
“所以未來,你為什麼認定他們會是最合适的人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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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一定是他們呢?
思緒流轉,未來依舊清楚地記得與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場景:勁風刮來的硝煙和砂礫,怪獸迫近的嘶吼,還有兔子溫熱的體溫——隻有一個懷抱大小,活潑靈動卻渺小微弱的,仿佛隻要稍一用力就會破碎,轉瞬即逝的生命。
為什麼要回頭?值得嗎?
成長的環境和文明的教導,讓夢比優斯很早就明白了付出與犧牲的意義,卻從未想過緣由。
因為生命本就沒有比較與衡量。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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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保持住這種精神,就必須讓那團火,在心中某個地方一直燃燒下去……”
“塗上火焰吧。”
火焰燃燒的是什麼?信念,意志,團結……
亦或是真誠。
龍詫異地看着那四人,掃過斑鸠貞治時還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顯然對他之前的那番話感到不滿,可目光落到未來身上時,頓時又沒了脾氣。
“地球一定要由我們人類自己的雙手來保衛!但是,地球為何一定要由奧特戰士來保護呢?”
“明白了,連體工作服在哪兒呢?”
“我也來幫忙!”
“要幫忙的話也算我一個。”
“你要逃走嗎?斑鸠先生。”
一切開始似乎并沒有那麼艱難,噴漆小隊在玩鬧說笑中和諧地成立了起來,一起研究,一起刷洗塗色,一起吃飯,一起休息……陌生的隔閡漸漸消散,他們被火焰和翅膀緊緊聯系在一起,見證了鳳凰的“重生”。
可與此同時,危險也伴着即将到來的黑夜破土而出。
基地的警報聲急促尖銳地響起,不明所以的四人跟着未來和龍跑進指揮室——那個背對着夕陽的巨大身影揮舞着沉重的鞭子,壓迫感自屏幕穿透而來。
“是古敦!三十四年前襲擊東京,還在那裡吃掉了雙尾怪!”
一直對怪獸頗有研究的哲平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那隻怪獸,許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看現實戰場影像,他甚至還有些興奮,而身後不知情的其他人都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咦?你們不知道嗎?”
“我們出擊了。”龍沒什麼心情理會這個怪獸叫什麼名字,當機立斷道,“走吧,未來。”
“是。”未來應了一聲,目光卻堅定地轉向貞治和真理奈,“你們二位也一起去吧。”
真理奈飛快地躲開未來的視線,在賽車場上毫無畏懼的女騎士不由得退縮了:“别誤會啊,我隻是來幫忙塗漆的。”
“就是啊!”貞治更是厲聲直接拒絕,“我可不記得說過要和那樣的怪獸/交手。”
“為了卸掉那隻怪獸的鞭子,需要你們的力量!”未來誠懇地勸說着,“用我們一起描繪的翅膀,乘着我們的翅膀去吧,一起飛翔吧!”
站在他們身後的迫水露出了笑容,适時從他的位置底下,拿出了擺放了許久的箱子,裡面裝着四個新的記憶顯示儀。
“拜托你們了。”
“連我們都有份?”哲平也湊近過來看。顯然,那四個嶄新的記憶顯示儀是為他們而準備的。
木之美疑惑地問:“怎麼回事?”
迫水和未來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笑:“是未來拜托我的。”
在一旁一直插不上話的老鳥頓時就急了:“迫水隊長,你知道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