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兔子竟也不怕人,許是野兔。”
“那便帶回去養着吧。”
姜溯霜安頓了兔子,帶着竹溪拎着竹筐匆匆回了後院。
“郡主!先回屋裡換身衣裳吧!”
可姜溯霜哪裡還有心思換衣裳,她隻在乎她的油焖竹筍。
“這筍子嫩,撿的時候手輕點兒。”姜溯霜吩咐着,剛轉過回廊,一擡頭卻看見一個富家公子,正蹑手蹑腳從她的小瓷爐上撈茶葉蛋。
“哪裡來的小賊!敢偷我的茶葉蛋!”
姜溯霜當即顧不得别的,扔了竹筐就追了過去,一身原本就沾滿泥漿的裙子更加慘不忍睹。
“郡主!”
竹溪瞧見自家郡主的模樣,伸手撈起從姜溯霜頭上不慎滑落的一根玉簪,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那富家公子聽到喊聲,慌忙揣着茶葉蛋就往外跑,姜溯霜連臉都沒看清楚。
這籬笆牆隻有半人高,外頭是條人迹罕至的小路,平日除了附近的農戶,幾乎沒有人會經過,不知怎麼今日就來了個富貴公子,還偷她的茶葉蛋!
姜溯霜跟着跑出去,一看發現一行還有幾個同夥,個個氣度不凡,錦衣玉帶,沒想到卻是一夥小偷!
她一個心急将手裡捏着的茶葉蛋扔了出去,砸中的卻不是偷茶葉蛋的那個人。
被她砸中的那人穿一身湖藍色錦衣,略背對着她,看不清面容,手裡繡着一卷書,正跟同伴說着話。
那人被醬汁弄髒了頭發和衣裳,正要回頭看,卻被之前那個撈茶葉蛋的公子拉着跑遠了。
她依稀聽到有人喊:“君……快走!”
不知道在喊誰。
姜溯霜隻能遠遠從樹枝掩映見看到他的一部分側臉和挺拔的鼻梁,有點好看,她愣神一秒鐘,那一鍋被糟蹋的茶葉蛋還是占了上風,不等揣着玉簪的竹溪跟上來,姜溯霜又追了上去。
長得再好看也不能偷她的茶葉蛋啊!
正是踏春的好時節,全京城的人從平民百姓到達官顯貴都在京郊遊玩,好不熱鬧!
幾頂彩轎載着幾個官家小姐在一處湖邊小亭停下,轎剛落地,幾位捏着帕子的姑娘就見一個外衫淩亂,裙擺髒兮兮的人從面前跑了過去,身後還跟着一串兒丫鬟小厮。
其中一個掩着嘴角驚呼:“這不是姜……”
另一個嘴快的接道:“姜溯霜!”
“她這麼如此……如此不成體統!”
幾個官家小姐七嘴八舌圍成一團,眼瞧着遠處幾個牽着馬的公子都險些避讓不及。
于是沒過多久,正在自家後院跟夫君對詩品茶的長公主,就聽說了自家女兒在京郊瘋跑了兩裡地,不僅玉簪環佩掉了一地,身後還跟了一群東倒西歪的丫鬟小厮的傳聞。
長公主深吸一口氣,險些一剪子剪落了自己精心培育的牡丹花。
等姜溯霜在别院沐浴完又換了身衣裳,回到公主府時,天邊已經挂上了一輪月亮。
她娘跟她爹黑着臉坐在堂中,姜溯霜蹭着步子走過去,乖乖認錯:“爹,娘,我錯了……”
她娘看她一副可憐模樣,一張黑臉也繃不住了,隻責怪了她幾句,深深歎了口氣,然後斬釘截鐵道:“這段日子你就别出去了,好好待在府裡,之前娘跟你提過的親事,你再考慮考慮。”
不等姜溯霜回過神,她娘已經起身出了門,她擡頭隻看到他爹投給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順便還比劃了一下問她筍子帶回來沒有。
爹您可真是……
筍幹筍幹,今天她連筍都沒吃上呢!
夜裡,姜溯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自從穿越過來,最讓她頭疼的就是嫁人這件事,她爹她娘再寵她,也不會縱容她不嫁人的……
但她實在不想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桌上的蠟燭燃了一半,睡在外間的竹溪悄聲進來,發現她還沒睡,塞給她一張紙條。
姜溯霜用眼神問她:“這是什麼?”
竹溪老實道:“老爺身邊的尋墨送來的,就放外頭兔子窩旁邊,我剛去拿過來的。”
姜溯霜眼珠一轉,立馬八卦道:“你跟尋墨!你們……”
“……小姐,您還是快看看上面寫的什麼吧!”竹溪有些不好意思的别過頭。
姜溯霜展開紙條,發現上面竟是他父親的筆迹,這可是京中一墨難求的寶貝啊……
竟然用來給她傳小紙條……
紙條的大緻意思就是,她爹已經把她娘哄好了,她娘心情不大暢快,忽然念起年輕時候去江南吃的那口鮮魚,兩口子打算明天一早出發。至于婚事……她娘那是氣話,嫁不嫁另說。
後面呢就是叮囑她等他們走後,讓她該吃吃該喝喝,想去哪就去哪,别惹事就行。
姜溯霜把小紙條揉了揉随手扔到床頭,吊在空中晃悠了大半天的心終于放下。
她舒舒服服躺下,把自己裹進被子裡,打算睡覺。
一旁的竹溪還傻兮兮等着她發話,姜溯霜大手一揮,“回去睡覺吧”
“哦……”竹溪幫她掖了掖被角,就打算退出去,卻被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的姜溯霜叫住。
“等等!”
“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姜溯霜端坐床頭,在燭光中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來:“竹溪!咱們逃……啊不!我要逃婚!”
“什麼!”竹溪一個沒站穩,頭磕上了屏風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