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朝代除了富貴人家平日裡有多備的瓜果點心,糕餅羹湯,普通人家大多一天隻吃兩頓飯,書院也是這個規矩。
下午的時候姜溯霜想了想,打算做酸湯面,另外再蒸些土豆。
酸湯面需要用到大量的蔥,再加上香醋和醬油調味,最後再加上熱油現潑的辣椒,管飽又好吃。
姜溯霜先調好了料汁,古代的調味料有限,做出來的味道差點兒意思,但放在書院裡,已經足夠驚豔了。
趁着蘭嬸兒揉面的空擋,姜溯霜打算去拔點兒蔥。
書院後邊有塊兒小菜地,小黑和馬車都被安置在附近。菜地旁邊有個廢棄的柴房,院牆塌了一半,暫時給小黑住。
姜溯霜帶着竹溪提着籃子去後院薅蔥,順便摸了摸小黑柔順的毛發,小黑是一匹極其溫順的馬,來到陌生的環境也隻是淡定吃草。
發現小黑還算适應,姜溯霜就放心下來。
“小姐,咱們就一直待在這裡了嗎?”竹溪猶豫着問。她們家小姐從小不說嬌生慣養,就算從小住在别院,那也是吃穿用度一應俱全,精細着呢,這書院住的小屋子還沒她們小姐的書房大!
“怎麼,你想回府了?”姜溯霜拔蔥的手法利落幹脆,看起來就像是幹慣了農活的模樣。
竹溪搖搖頭,提高了聲音堅定道:“小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就是怕小姐受委屈。”
“我不覺得委屈,王大娘說了,院長留下我也就留下你了,咱們不是有月錢嗎?況且我身上還揣着往年爹娘給的壓歲錢呢,夠咱們用!”姜溯霜笑道,“你若是想尋墨了,就回去找他!”
竹溪霎時紅了耳根,捂着臉隻露出兩隻眼睛看她,“小姐你說什麼呢!我才不想他!”
“尋墨今年十七了吧?你同我一般大,回頭我便給爹爹寫信,讓他為你們主持婚事!”
竹溪放下捂臉的手,笑道:“小姐敢跟公主和驸馬提婚事?不管提誰的婚事,公主和驸馬定能想起你的婚事來。小姐别忘了,你可還有個未曾謀面的未婚夫呢!”
姜溯霜原本笑意洋洋的小臉立馬垮了下來,不小心掐斷了一根嫩蔥,郁悶道:“唉……不提了不提了!說起這事兒就心煩!”
不遠處的院長室裡,程隽安忽然打了個噴嚏,手抖在紙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墨點。
一旁的李副院連忙關切道:“可是昨夜受了涼?喝杯熱茶吧。”
程隽安擺擺手,“無礙。”
他皺眉看着筆下的教案,有些頭疼,又得重新寫一份了。
李副院看他忙碌了一整天,難免頭腦發漲,做事恍恍惚惚,便擱下筆,笑呵呵道:“隽安啊,倒杯茶,同老師說說話吧。”
李知淵李學士是程隽安的開蒙恩施師,當初聽說程隽安要自己開書院,已經告老還鄉的他二話不說來書院給程隽安幫忙。
因此程隽安對老師十分敬重感激,老師說的話,他也都會記在心裡。
紅泥小火爐上青瓷小壺裡滾着清泉水,程隽安提起茶壺為兩人倒了茶,“老師請講。”
李知淵這才撫着胡須,在茶香袅袅中開口道:“這便要說起前幾日老夫同幾位好友在醉香樓吃酒……”
“老師,師娘她……不在府上?”程隽安遲疑着打斷他。
“不在。”李學士繼續笑呵呵,“她去廟裡小住幾日,明日才歸。”
随後李學士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輕咳兩聲,輕描淡寫道:“我吃酒的事情不要告訴你師娘,咱們還是說說老夫在醉香樓聽聞的一樁趣事吧。”
未等程隽安開口,李學士緊接着道:“聽聞長公主家的千金前幾日去郊外踏青,同婢女抓賊,小賊沒抓到,反而儀态盡失,倒是叫京城貴女們看了笑話。這事你可聽聞啊?”
說起踏青那日,程隽安就有些不太好的回憶湧上心頭……
“學生未曾聽聞。”程隽安那日急急回府換衣裳沐浴,晚上還被大哥叫去書房訓斥,又把父親寄來的書信交給他。
無非是讓他趁早回家入朝為官的話,聽的他頭痛,哪裡還有時間聽得這些“京中趣事”。
李學士慢悠悠呷了口茶,“老夫倒是頗為賞識這樣的奇女子,不知哪日有緣相見,老夫定然為你說親!”
程隽安頭疼,“老師,我目前沒有娶妻的打算。”
“你都二十一了!老夫這個年紀的時候,你師娘都嫁給老夫兩年了!”
說起程隽安的婚事,李學士便有些着急。他這個學生,家裡隻一個在外做官的父親,和一個忙碌朝事的大哥,沒有長輩為他操心張羅着,自己作為老師哪裡不能多為他考慮考慮。
程隽安說不過恩師,再加上娶親的話題說起來就沒完,他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連忙道:“快到用飯的時辰了……”
說起吃飯李學士立馬來了興趣,“走吧,不知晚上有什麼好吃的。”
李學士率先走出去,發現學生還沒跟上來,轉身催促道:“隽安啊,用飯可去?”
“老師去吃吧。”程隽安繼續埋頭寫教案,他暫時還不想去飯堂吃飯。
臨走時家裡小厮給收拾的行李中還有幾塊兒酥餅,就這茶水也算一頓飯。
李學士也不勉強他,隻是還沒走幾步,又回頭,低聲問道:“老夫看小姜姑娘就不錯,隽安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