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安最近成了書院的團寵。
姜溯霜原本沒這麼覺得,可當她第三次把這兔崽子從學子院那邊逮回來的時候,路過的學子紛紛招呼她和兔子:“姜管事今日安好?方才我們給狗安喂了幾把嫩綠葉,瞧着還沒吃飽。”
“姜管事,待會兒請一定再給狗安喂些吃食才好。”其中一位學子甚至憂心忡忡的。
姜溯霜抱着一大坨兔子,伸手在它的白肚子上摸了摸,根本摸不出來這家夥吃了多少。
“你們……知道它的名字?”姜溯霜心情複雜。
一個學子道:“是李夫子告訴學生的,隻是不知道‘狗安’是哪兩個字?還請姜管事為我們解惑。”
姜溯霜抱着兔子,左顧而言他:“啊我瞧着時辰差不多了,後廚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擾你們學習了啊!”
說完姜溯霜就速速遁了。
後來不知道哪個學子流傳出來的說法,說“狗安”定是姜溯霜希望它平平安安,活的久些才起的名字,寓意着平安順遂。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誤會!姜溯霜聽說後不由想,這古代人會讀書就是好啊!真會說吉祥話!
這天姜溯霜照例滿書院找兔子,剛好之前用王時送的鴨蛋腌的鹹鴨蛋做成了,姜溯霜便提了一小籃子,一起帶了過去。
正逢學子們下早課,一個個紛紛往寝舍趕,姜溯霜便站在一旁等候,想着狗安應是被哪個學子抱着出來的,剛好她也順便等等王時。
誰曾想等學子們都走光了,也沒見哪個抱着兔子出來,王時更是不見人影。
這胖兔子到底去哪兒?姜溯霜琢磨着再去夫子院那邊看看,就見王時背着書箱出來了。
“王時!”姜溯霜朝他招手。
許是最近書院夥食好,能養人的緣故,王時這孩子瞧着胖了些,他走過來站定,十分認真地同姜溯霜打了聲招呼:“姜管事好。”
說起“姜管事”這個稱呼,姜溯霜就有些尴尬,自從她接手山下的莊子,做了菜譜,後廚逐步走上正軌之後,程隽安便讓她做了飯堂的管事,讓她主管飯堂,還給她提了工錢。
她原本以為自己年紀不大不服衆,不曾想幾個廚娘都拍手稱快,她隻好應下這樁差事。隻是“管事”這個稱呼聽着有些顯老,姜溯霜不大喜歡,後來也漸漸聽習慣了。
“這籃子鹹鴨蛋是用你送來的蛋腌的,拿去嘗嘗。”
“姜管事,我……”
姜溯霜就知道這孩子要拒絕,連忙搶在他前面說道:“這鹹鴨蛋今日剛開壇,下午就有一道菜是用這鹹鴨蛋做的。若是學子們的反響好,我便打算同你母親做一樁生意。”
“我們家隻是普通村戶,我母親也不會做什麼生意。”王時有些惶恐。
“我聽王大娘說,你母親編籃子之餘,也養些鴨子。我是想從你母親那裡收些鴨蛋,按市價算就成。書院消耗大,日後攢上幾十個便送上來,我一并給錢。”
王時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放在現代還是個上初中的小孩兒呢,眼下也不敢做主,便道:“下旬休沐,我便回去問問母親。”
姜溯霜點頭,“問問也好。”說着,她從籃子裡摸出兩個鹹鴨蛋塞進王時手裡:“拿去嘗嘗,從蛋殼上頭敲一個洞出來,配粥和饅頭都好。”
頓了頓,她又道:“你是要考科舉的,童試、院試、鄉試、會試、殿試,寒窗苦讀十餘載。王時,院長常說你是書院裡學問最好的學生,你停在哪一步不會甘心吧?”所以,不必拒絕别人的好意。
王時似是聽懂了她的話,望向她的眼睛裡情緒波濤洶湧。
姜溯霜放下心來,索性将一小籃子鹹鴨蛋都給了他。待回了後廚,她準備叫王大娘再去同她母親說說,這事兒也就萬無一失了。
有些學子夜裡會餓,就自己從家裡帶饅頭鹹菜來吃。姜溯霜還想着日後能出個夜宵窗口,這些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不飽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這次王時接過了鹹鴨蛋,又十分鄭重的朝她行禮道謝,然後才背着沉重的書箱往寝舍的方向走去。
姜溯霜心情愉悅,背着手蹦跶着準備去夫子院找找那隻“逆子”。
路上遇到抱着魚竿在池塘邊釣魚的李學士。
李學士支着個油紙傘,半躺在搖椅上,一旁照舊擺着他頗為喜愛的紅泥小火爐和一套紫砂壺。
既然遇到了,就得停下來打個招呼:“李學士好,可釣到魚了?”
姜溯霜在書院待了這麼久,都不知道這池子裡有魚,作為一個廚子,她忽然覺得自己非常失職!
李學士樂呵呵的把竹竿拎起來,姜溯霜定睛一看,上面光秃秃都什麼都沒有。
“願者上鈎嘛!”李學士慢悠悠道。
“這池子裡有魚?”
李學士沉吟片刻,“或許之前是有的,後來因為沒錢就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