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隽安心裡正緊張着,便聽到姜溯霜笑着打斷了李學士的話,“先生,小女定下這月底與隽安定親,不若您的好酒,留在定親宴上再喝?”
李學士先是一愣,随随即高聲笑道,“小姜姑娘釀酒的手藝老夫如何不知?定親那日,老夫定是要喝你們長公主府和程府的酒!老夫的酒,便留到你們二人成親之後,上我家門時再喝吧!”
程隽安原本便坐在姜溯霜旁邊,聞言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猛然轉過頭去看姜溯霜,一隻手從寬大的衣袖中伸出,緊緊握住了姜溯霜垂在身側的手。
姜溯霜也有些不好意思,嘴上應着李學士的話,眼睛也不看程隽安,手上用了點兒力氣想要掙開,畢竟旁邊還有其他人呢!
程隽安卻當不知道一般,将她的手又往掌心握了握。
姜溯霜又掙了掙,沒有掙開,隻好随他去了。
一頓飯賓主盡歡,下樓時曲尚衡攜着李學士走在前面,姜溯霜和程隽安緊跟其後。玉樓春依舊人聲鼎沸,幾人穿過大堂朝門口走去,外頭已有小厮牽了馬匹等候。
“小心!”姜溯霜隻來得及出聲提醒,眼睜睜看着一隻白嫩嫩的團子舉着糖葫蘆沖了過來。
不知是哪裡跑出來的小童冒冒失失撞上了曲尚衡的大腿,連帶着手裡的糖葫蘆也蹭上了他的衣擺,留下粘稠的糖漬。
幾個跟上來的丫鬟連忙将那孩子抱回懷裡,抱着孩子的丫鬟瞧見自己懷裡的小少爺不哭鬧,反而揚着一張白淨的笑臉沖面前的公子笑,瞧着也沒摔到,當即松了一口氣,将懷裡的孩子遞給身後的同伴。
但進出玉樓春的人非富即貴,幾個小丫鬟瞧着眼前氣度不凡的公子,臉色煞白,連忙不住對着曲尚衡道歉。
“公子!是奴婢該死!沖撞了公子,還髒了公子的衣裳!求公子不要講此事告訴夫人,否則……”,領頭的丫鬟小臉煞白快要哭出來了。
幾個小丫鬟也是跟着當家主母來赴宴的,隻是小公子一進樓裡便掙開了丫鬟的懷抱,這才沖撞了面前的人。
曲尚衡也無意為難,道了聲“無礙”,便要擡腳離開,那丫鬟站在原地,愣愣看着那位好說話的公子離開,被同伴扯了扯袖子,才連忙抱着小公子上樓。
“尚衡,不若随我去府上換洗了衣裳再走?”程隽安帶着歉意道,“今日是我做東請客,考慮不周。”
曲商行扯了扯衣擺,絲毫不在意那一點兒糖漬,“無事,回去洗洗便可。”
今日曲尚衡是騎馬赴宴,一路上穿着粘了糖漬的衣裳也不合禮儀,一旁的李學士自是知道自己這小徒弟的脾性,不願同人親近,更不願麻煩他人,便道:“說起來老夫還有本前朝文人所著孤本放在程府,不若同老夫一起去?隽安這小子已獨占文集許久,這次同老夫去取,你也拿去品讀一番。”
曲尚衡擰眉片刻,終是沒敵過老師嘴裡的“前朝孤本”,“那便叨擾了。”
“我也去!”一旁的姜溯霜突然道,“我去瞧瞧初初。”
程隽安沒想到她會提出主動去程府,也沒多想,自是欣喜萬分,先給李學士和曲尚衡雇了轎子,又同姜溯霜上了另一頂。
至于曲尚衡的馬,自會有小厮送回他府上去。
二人在轎子裡坐定,姜溯霜又道:“我這次來是有要緊事要做的,可不是為了陪你。”
程隽安淺笑,“是,溯溯說得對。”
見他一臉喜滋滋,不甚相信的模樣,姜溯霜沒好氣道:“這事可能同梅娘有關,你瞧見沒?方才曲大人整理衣擺的時候,腰間露出了一塊白色玉佩,同梅娘那塊很像,我懷疑是同一塊。”
梅娘的事情程隽安自是知曉的,聞言詫異道:“當真?”
“是不是真的,待會兒一問便知!”
若梅娘同曲尚衡真有什麼關系,那兩人認親便是皆大歡喜,梅娘在婆家過得不如意,有這麼個大哥撐腰,想來那婦人也不會再為難她了。
“溯溯。”
“怎麼?”姜溯霜心裡還在想這樁事,漫不經心的回了他一句。
程隽安一本正經,“溯溯是不是應該……同我一樣叫大嫂了?”
姜溯霜這才回過味來,這家夥,這種事情也要計較!
“我偏不!還沒到改口那天呢!”姜溯霜偏過頭,隻給他留下半邊淺淺泛紅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