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時下意識拒絕,“不了,我……”
“快走吧,别耽誤了時間!我爹娘特地給我租了馬車,說是感謝你平日裡經常教我學問,讓我去考試的時候順便載你一程,不曾想我到你家時你娘說你已經走了,便叫車夫趕快些來追你,好在被我追到了!”
王時已被那身材高大的學子拉到了馬車邊,“王兄上車吧,若不是托了你的福,我還不一定能坐馬車去考試呢!”
他推脫不過,被那學子拉上了馬車。
車簾掀開,裡面竟還堆了幾堆書。
那學子撓撓頭,不好意思道:“臨陣磨槍嘛……哈哈哈哈。”
王時道了謝安心坐在一邊,怕那名學子尴尬,閉目養神,順便想想回家前夫子講的一些注意事項。
那學子見王時沒有跟他說話的意思,便低頭找出自己最薄弱的那門課的書來,打算翻上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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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子們起早趕考,青松山上,程隽安也已經起身。天還沒有完全亮,他端了熱茶站在院中看着遠方墨藍色的天空出神。
想自己當年科考前,沒有什麼同窗,也沒什麼人作伴,除了獨自去李府一個人跟老師學習便是被父親下令安心待在書房中看書。
有時他心裡煩悶,也會生出幾分叛逆來,想丢下書,去外頭跑馬,射箭,找三兩知心好友去吃酒。
參加會試那一年,他甚少有機會出門跟好友相聚,連趙川隐這位最好的友人都跟他沒見到幾面。幸而自己的幾個知心好友,都知道他家中父親管教嚴格,能理解他不能與之常常相見。
山風吹來幾絲涼意,忽而肩頭一重,身後有人披上來一件披風。
“溯溯如何來了?”
“知道你今天定然會早起,來陪陪你。”姜溯霜拉他到院中的小石桌便坐下,把自己帶來的食盒打開,“來,吃點東西。”
半碗熱騰騰的小馄饨下肚,身上也暖暖的,姜溯霜看出他有心事,“放心吧,他們肯定沒問題的。”
程隽安吃完馄饨,伸出手碰了碰姜溯霜的手背,察覺幾分涼意,然後将披風解下來披到姜溯霜身上,“他們的水平我都知道,考上是好事,考不上便再來一年,他們都還年輕。”
姜溯霜乖乖湊過去讓他給自己系披風上的錦帶,玩笑道:“怎麼?狀元郎開始回憶往昔了?”
程隽安輕笑一聲,“溯溯别調笑我了,便是想起從前的日子。”
姜溯霜歪頭看他,“我也想看看。”
“看看什麼?”
“看看狀元郎如何意氣風發啊。”
程隽安啞然失笑,“從前是年少輕狂,如今……如今已是沒有當年的意氣了。”
姜溯霜認真搖頭,“不是這樣的,人都是會變的。”
“怎麼做夫子的人了,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姜溯霜故意闆起臉教訓他。
“是,溯溯說得是,卻有一點不對。”
姜溯霜好奇道:“什麼不對?”
“溯溯從前是我的心上人,如今是我的妻子。”程隽安含笑看她,“溯溯一直都沒有變,一直是我的心上人。”
姜溯霜已經對他時不時便要肉麻一下的話表面上免疫了,心裡喜滋滋,面上卻嫌棄吧啦的說,“行了行了,你慣是會花言巧語的。”
——
縣試放榜很快,幾乎是考完便要放榜,程隽安和姜溯霜算着時間趕到縣裡,放榜那裡已經圍滿了人。
先行下山看榜的清池和清墨喜氣洋洋的從人群裡鑽出來,“院長!咱們書院一共中了三十個呢!”
姜溯霜也跟着高興,一旁的程隽安微微一笑,“接下來還有府試和院試,全都考過了才算是有了秀才功名。”
縣試過後兩月便是府試,考過一次的學子們緊張者有,輕松者也有,青松書院的學子們中了大半。
此後書院裡的學子陸陸續續有新的來,也就人離開。有的是因為不想再讀書想去做生意;有的是家裡貧窮不想再耗在科舉上,想認下幾個字去當個賬房先生也好。
姜溯霜問程隽安為何不勸,程隽安沉默半晌,道:“若是他自己都不學,我留下他,便是耽誤了他,他又如何能考中呢?”
“如今太平盛世,也不單單隻有科舉這一條路能走。”
姜溯霜明白他的意思,大晏民風開放,也更沒有商人低于讀書人一等的說法,不管如何,能幫到别人便是好的。
到了六月院試,青松書院一共有十人考中了秀才功名,其中王時更是縣試,府試,院試都考中案首,成了“小三元”。
青松書院也一時名聲大噪,來報名讀書的人更多了,其中不乏已經考中秀才,想要繼續參加鄉試考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