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莫名其妙,不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癖好吧?思及此,邊玉珣打了一個寒戰,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冷?”步成塵問。
“不冷。”邊玉珣忙道。
步成塵自發找了一張木凳坐下,随手擺弄着邊玉珣的衣衫,瞧見那李逍的荷包與鈴铛後,目光稍頓。
邊玉珣目光緊緊随着他的動作,忍不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猜猜?”
“同樣的話,說上三四回便沒什麼意思了。”
步成塵輕笑一聲,未置可否。
邊玉珣又道:“此前我隐世不出,從未接觸過外人。入世以來一直謹言慎行,并未與你有過交集。”
“所小仙人你難得出世,便上趕着為李逍前仆後繼?”步成塵輕輕晃了晃李逍給的傳音鈴,鈴聲清脆,“造價不菲,宗門倒是舍得給李逍花錢。”
邊玉珣反駁道:“我那是瞧他合眼緣,對後生起了照顧之心。”
“李逍爹娘師尊健在,何須你的關照?”步成塵重重放下鈴铛,“你的妖丹呢?”
剛被他送給李逍。
邊玉珣無話可說,若是将自己身份托出,想必别人隻當他有癔症,于是他道:“我實在不解,仙友為何總是執着于我和李逍的事。”
步成塵道:“我要毀了他。”
邊玉珣道:“你真是膽大。”
當着天道的面說要毀了天道之子,步成塵倒是很有想法。
“我與天道有怨,凡他所厚,我必毀之。”此話意圖實在明顯,步成塵似乎并不在意對方知曉自己的心思,他細細盯着邊玉珣的表情看,看見他緊緊抿起的唇,不由得微微翹起了嘴角。
真是令人膽戰心驚,天道本道邊玉珣瑟瑟發-抖。
“李逍才十七歲……還有很光明的未來。”邊玉珣抿唇,“況且逆天而行者,破鏡渡劫之時輕則修為盡失重則屍骨無存,結局向來凄慘。”
“所以呢?”步成塵輕悠悠飄出一句疑問,絲毫不在意邊玉珣口中天道因果,“李逍我殺定了。”
“那李逍我護定了。”
“你有什麼能力護住李逍?”
“日後殺了你便是。”
浴桶中的水已經轉涼,邊玉珣絲毫沒有從浴桶中-出來的打算,他與步成塵直直相望,彼此的眼中都有着極為相似的執着與冰冷。
步成塵半張臉都掩在黑暗之中,唯有燭光遠遠映在他的眼中。邊玉珣看清了他極為出挑清俊的面容,尤其對那一雙眼格外深刻。
許久,步成塵将手邊的裡衣揉成一團,朝浴桶中抛去,邊玉珣擡手接住。
“不必對我産生殺意,你殺不死我。”
邊玉珣:“那可未必。”
步成塵笑了兩聲:“你試試看?”
窗被風吹得狠狠閉上,兩人目光同時看向一旁,燭光也險些熄滅。
步成塵道:“你可知,靈山小師祖容與君?”
容與二字,是邊玉珣穿書前在雲擁川的尊号,他自然知曉。
他私心把自己的尊号寫進書中,捏造的身份是歸一宗避世的小師祖,一直以旁觀者的身份存在整個《求道》的故事中,從頭至尾都未曾露面。
人們知曉他的存在,但并不會主動提及,因為毫無存在感。
步成塵繼續道:“我是容與君。”
邊玉珣難以置信挑起一邊眉毛。
你是容與君,那他是什麼?
先不說自己的身份被人頂替一事,如果他真的是容與君,此時此刻不應該規規矩矩在靈山裡閉關不出嗎?怎麼會和天道有怨,怎麼又出來搶奪李逍機緣?況且在枕霧山上,旁人并未認出他的身份,那些靈山的弟子總不會認不出自己宗門的小師祖吧?
邊玉珣道:“想不到仙友不僅擅長匿影潛行,對信口雌黃竟也頗有見解,在下實在佩服。”
步成塵突然問他:“你說過假話嗎?”
邊玉珣道:“我從不說假話。”
步成塵點頭:“所以我說的是真的。”
邊玉珣:……
這兩者有什麼關聯嗎?
“我可以幫你找解除封印之法,也可以給你一個接近李逍的機會,條件是你需要幫我做一件事。”
邊玉珣不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
步成塵反問:“你憑什麼覺得你不會答應我?”
邊玉珣手中微微用力,脆弱的絲織物便被指腹壓出痕迹。他真是氣笑了,幾息前兩人還在劍拔弩張放狠話,這會兒言明一個未知真假的身份就能讓邊玉珣幫他了?
不過目前看來步成塵擁有九重境界的修為,得到他的助力,總比自己一個人悶頭苦幹要好,不如聽他說說先?
于是邊玉珣道:“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