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這會窩着脖子在工位上趕進度,這張竹紙的右下角碎的太厲害,必須一點一點粘。
所以完全沒在意口袋裡震動了兩下的手機。
碎紙片太小,裴栖用鑷子夾起,反複重複着這樣的動作,後半段不禁指尖有些輕顫。
夜裡沒睡好,午後有點犯困,喝了半杯美式,手就有些發抖了。
今晚一定要早點睡!
馬上就到五點。
老蔣朝着青年走過去,視線落在已經修複了一部分的紙頁上:“挺好的,這塊碎的厲害,不着急,慢慢粘。”
青年這會才終于直起了一點脖子,用力眨了眨眼,視線還是有些模糊:“好。”
“先下班吧。”老蔣背着手,“你師娘今晚炖肘子吃,讓你也過來嘗嘗。”
裴栖:“好啊,我先裱一下,師傅你等會我。”
做好掃尾工作後,裴栖關上單位裡的燈,看向室内的溫濕度顯示。
室内溫度21度,相對濕度55%。
檢查完畢後,青年才從單位裡出來,往樓下走。
老蔣正躲在樓下抽煙,見到下樓青年,忙不疊把煙頭扔在腳邊踩滅,而後若無其事的走過去:“你來開車。”
裴栖:“師傅你又抽煙。”
花白了頭發的老人咳嗽兩聲,裝腔作勢道:“哪有......”
青年毫不留情的拆穿:“一股煙味,肯定剛剛躲在保安室後面抽的。”
老蔣:“......别和你師娘說。”
裴栖:“我要說。”
老蔣:“我還是不是你師傅了。”
裴栖:“是。”
老蔣:“......”
兩人東一句西一句的來到車邊。
外套裡的手機又震了兩聲。
青年這才掏出來看信息。
手機自動人臉識别後顯示消息列表。
G:【好。】
G:【明天早上八點民政局。】
這是三點多男人發來的回複,這會又發來一句。
準确的說,是一個标點符号。
G:【 ?】
青年按着車把手,動作一頓,匆匆回複。
seven:【明天嗎?】
其實也行,就是得請個假。
幾乎是秒回。
G:【嗯,我後天值班,接下來幾天都忙。】
G:【想早點辦了。】
G:【你這邊有什麼問題嗎?】
裴栖覺得,好像在商務洽談。
seven:【我可以的。】
發送完,他便放下手機,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和副駕的老蔣道:“我明早想請會兒假,師傅。”
老蔣随口問着:“什麼事兒啊。”
青年嗫嚅了一會:“去......面診,最近脖子疼......”
和醫生見面,應該也算是面診吧。
四舍五入,也沒扯謊。
關鍵是他要說是去領證,也太......
他怕師傅會以為自己是随便找個借口翹班......
“噢,去吧。”老蔣點點頭,“你才多大啊,脖子就不行了,平時得多注意......”
對于領證的程序問題,裴栖并不清楚,可以說是毫無了解,于是吃完肘子回家之後,他就上網開始找攻略。
這年頭,什麼攻略都有。
青年對着攻略清單,将證件一一準備齊全:身份證,戶口本......
确認無誤後,青年便爬上了床,房間裡開着一盞暖燈。
他習慣開一盞小燈睡覺。
小時候膽子比較小,又總是一個人在家,所以養成了這個習慣。
想到這兒,青年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好像還沒和爸媽說自己明天要去結婚了,也沒和三姨說......
他從小借住在三姨家,父母一直在南方做生意,很少回來,關系挺冷淡的,上次聯系,是裴母讓他幫忙給比自己小七年的弟弟補習。
但當時他忙着修複一份發黴嚴重的古籍,實在沒時間。
結果裴母就生氣了,好久沒再聯系過他。
青年的指尖往下滑,找到和裴母的聊天框,猶豫着。
其實,爸媽應該也不在意他結不結婚,和誰結婚吧。
彼時,一條消息彈窗闖進視線,思緒也被打斷。
G:【你有車嗎?】
青年輕觸彈窗,跳轉頁面。
Seven:【沒。】
他好像是沒和男人介紹過自己的财務狀況。
于是補充道:【我隻買了房。】
他正式工作不過三年,這套房是靠着單位的住房補貼,外加他這些年兼職攢的錢才拿下的。
G:【在哪。】
Seven:【在墅霖區的雲台公寓。】
Seven:【目前每個月在還房貸,這個關醫生不用擔心,婚後我也還是個人承擔,至于其他的經濟問題,我們都可以分開打理。】
他知道關越的經濟狀況肯定比自己優越,不能讓人家覺得吃虧了,于是趕忙表态。
這次對方并沒有再秒回,裴栖有些無聊的上刷着界面。
大概刷了七八回吧,終于收到新消息。
G:【明天來公寓接你。】
Seven:【不用麻煩,我這離地鐵站挺近的。】
G:【順路。】
青年的手指在鍵盤上頓了幾秒,删删減減的。
G:【減少找不到你人的風險。】
裴栖:“......”
尴尬。
他很想解釋一下,自己不是那種動不動就逃得人。
上次是......
算了,越解釋越亂。
于是隻能讪讪回複道:【好,那明天見。】
Seven:【晚安。】
沒有回複,青年也沒等,把手機放在櫃前充上電後,便窩進被子裡睡覺。
翌日七點,生物鐘叫醒的裴栖。
洗漱完後,青年對着鏡子整了整發型,等會好像是要拍領證照的。
還好他剛上個月去理過發,這會劉海長度剛好,他就簡單用吹風機吹了吹,搞得蓬松一點,别的也就不會了。
七點半。
他剛把雞蛋煮進鍋裡,竈台上的手機亮起。
G:【我到了。】
這也太快了。
不是說八點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