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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手機鬧鐘正點上班,舒望伸手按掉,趕跑瞌睡蟲。
明亮的日光被窗簾隔絕在外,隻有一線光偷偷從縫隙中溜進來,就打在灰色被套上。
舒望又閉眼定了會兒神,才睜眼看懷抱裡的人,那人手搭在自己腰上,腦袋埋在自己鎖骨處,能感覺她平穩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肌膚上,也能感受到她整個人都暖暖熱熱的一團。
唐逸楓睡容中的眉目還帶些稚氣,眉毛和睫毛都很安分地一根一根順着排列,偏生頭發亂七八糟,也不知是怎麼睡得。
舒望沒第一時間叫醒她,看了一會兒後,伸手去摸她的眉毛。
唐逸楓皺了皺眉,有些躲閃,還是沒睜眼,像是想用皺眉這個動作驅趕不存在的惱人小蟲。
舒望面上挂上笑,嘴角彎彎看着她,見她還不睜眼,又往她睫毛上輕輕吹氣。
這下唐逸楓終于忍不住面上的癢意,擡手去揉眼睛,人也終于清醒過來,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小聲嘟囔,“你幹嘛呀。”
之後幾聲輕輕軟軟的指控,舒望照單全收,心情很好地催促唐逸楓起床。
被擾了清夢也沒見發脾氣,看起來沒有起床氣,唐逸楓在舒望面前這種乖巧柔軟的樣子總會讓舒望覺得心情愉悅,或者說,她僅僅隻在自己面前展現的這種反差,讓舒望很是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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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起床後洗漱整齊,簡單吃了早點,就要一起出發去北城大學。
很有一點家長送孩子去上學的感覺,舒望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還挺無厘頭,而且顯得自己歲數大,不想這樣想。
舒望問她:“東西都帶齊了麼?”
唐逸楓背上背包,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帶齊了。”
很好,這個對話和場面更像送孩子上學了。
舒望拉過唐逸楓的行李箱出門去,順便心裡無語一瞬,别人熱戀小情侶面臨分别不都是你侬我侬、依依不舍的麼?怎麼她倆一點都沒有這種甜蜜的憂傷氛圍。
唐逸楓跟在她後面關門,關門前停頓了幾秒,在看客廳裡的花瓶。
鮮花總是容易枯萎,也不知道下次陪舒望一起去買花是什麼時候。
明明在這裡隻住了一個多月,唐逸楓卻真的差點要把這裡當成家了,有寬大柔軟的床,有幹淨明亮的客廳,最重要的是,有舒望在。
她故意留了一些東西在舒望家沒有帶走,像是什麼冬天的羽絨服、喜歡的書、睡衣、甚至是一隻用慣了的黑色水性筆。
就像是想把自己的一部分也留在這裡。
她覺得自己也許并不是貪戀這間屋子的舒适,是在奢望有一個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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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地下車庫,舒望把唐逸楓的行李都塞進後備箱,唐逸楓坐到了副駕。
舒望一邊開導航一邊跟她說:“你還是第一個坐上這車副駕駛的人。”
聽起來是該開心的一件事,可此刻真的有種要分别的感覺降臨,唐逸楓撇撇嘴角,“可惜第一次坐就是要送我走。”
七月搖到機動車号牌之後,舒望爸媽就跟她一起去店裡訂了新車,前一陣兒剛提了車,辦好保險和各種手續後,現在還是她跟新車的磨合期,舒望開得稍微謹慎些。
唐逸楓也安靜坐在車裡,看看舒望,看看路況,又看看車裡的内飾。
紅色的車内飾幹幹淨淨,挂件香薰什麼多餘的都沒有,隻散發着皮質座椅的氣味。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悄悄上網查這車的價格,翻找着剛剛看到的車子品牌和型号,等看到後面跟着的數字,又默默把手機鎖屏。
大幾十萬,在四輪車價格裡确實不算特别貴,可唐逸楓在心裡敲起小計算器,按以往看到的他們專業畢業後的平均薪資,她得奮鬥好多年才能攢夠。
歎氣,人生好難啊。
舒望聽見旁邊一聲小小歎氣,轉頭看了唐逸楓一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東西,滿臉寫着愁。
大概多半是開學前的痛苦期。
于是舒望主動開口,想緩解一下她的開學焦慮,“我以後都會住在青陽那邊,你周末可以來找我。”
聽了這話,唐逸楓果然立刻把剛才的瞎想抛在腦後,“你不回家住了啊?”
“嗯,過一陣兒就把用得上的東西都搬過去。”
“那你不就要自己住了啊?為什麼啊?”
唐逸楓沒搞懂舒望的想法,之前舒望是因為自己在北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認識的人,才會陪她住了一個月。現在自己開學回學校,她也沒必要孤零零的待在那。
前方紅燈亮起,舒望踩住刹車,看着前車的後窗,偏了偏頭,“為了方便我們談戀愛?”
說完舒望自己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