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發生,舒望大概會給她留些面子,不好意思笑這麼大聲,今天不知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重逢實在讓她開心,她有些收不住自己的笑。
她在那邊笑個不停,唐逸楓卻好想埋在沙發縫裡當鴕鳥。
今天晚上實在是不能更丢臉了。
不浪漫不精緻也就算了,在樓下被保安逮住也就算了,怎麼還能腳滑,這合理麼??
舒望笑聲裡還斷斷續續跟出一句,“你行不行啊?”
唐逸楓悶頭不理。
什麼意思,她怎麼這麼不樂意聽這話,老婦老妻的,久别重逢第一天晚上就這麼問,自己行不行她不知道麼?
不可能不行,也不可以不行。
唐逸楓也不回她話,悄悄調整姿勢再發力,迅速完成給舒望抱起來這個“壯舉”,這次抱得穩穩當當,走得也穩穩當當。
“哎。”
舒望小小驚呼一聲,手搭上唐逸楓的脖子,視線從天花闆轉到唐逸楓臉上。
這人也不看自己,耳朵倒是紅得徹底,也不知道是憋的還是羞的。
于是舒望的大笑聲是停了,憋回去變成悶悶的偷笑,胸腔忍不住起起伏伏。
隻是在她這個喝醉了的人自己感覺上是偷笑,在唐逸楓的耳朵裡,她想笑又忍住,想憋又憋不住的“偷笑”聲,簡直震耳欲聾。
算了,算了算了算了。
唐逸楓抱着舒望走路也不想看她了,隻給自己做心理疏導,算了,也不是沒丢過臉,多大點事兒,說不定她酒醒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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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望安安穩穩躺在床上後就收了笑意,唐逸楓站在床邊看她,她也看着唐逸楓,好像又要到了分别的時候。
她們誰都沒說話,就這樣靜靜對視着。
“你要走了麼?”舒望問她,聲音飄忽得好像一片薄紗。
唐逸楓微微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吐出一句,“嗯,我該回去了。”
像是又要到好戲散場衆人分别的時刻,一整晚跌宕曲折的心緒在此刻落下來,唐逸楓腦子裡突然“叮”了一聲。
壞了,她好像有事兒忘了。
答應了劉正清明天要把改好的稿子發過去,她一腳油門沖到舒望樓下之後,把這件事兒給忘了個通透。
算算時間,也不是明天了,是今天,而且今天中午還要去簽賣房合同,掐頭去尾沒剩幾小時留給她。
在外晃蕩一年多沒這麼緊迫過,好像一下又回到從前加班趕工的日子,好不痛苦,頭皮一下就緊了。
舒望見她臉色突然變了,有些不解,“怎麼了?”
“明天要交稿,我給忘了。”唐逸楓閉了閉眼,在心裡歎氣。
“還有多少沒寫完?”
“寫完了,但是還得過一遍,改一些細節。”
舒望沒說話,唐逸楓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該走了,可是兩條腿不聽腦子的指揮,剛剛才踏入到有舒望存在的這方空間,幾個小時過去了,還覺得隻是剛剛而已。
幾個小時太短了,四百多天太長了,她其實不想再說告别的話了,再也不想,總想跟舒望待在一起再久一點,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剛見面就說要留宿,會不會太輕浮了。這裡跟舒望以前的家也不一樣,隻有一間卧室,一張床,她雖然确實沒有什麼别的心思,可總覺得說出來就會變成别的意思。
舒望剛才問過之後就沒有再看唐逸楓,兩人沉默許久,最後還是舒望先開了口,“手機裡有備份麼?”
唐逸楓先疑問了一聲,“嗯?”,反應過來後回答,“有啊。”
她以前的習慣就是,不管是工作文件還是文章稿件,都會在手機和網盤實時備份,防丢失,也方便随時加班,這個習慣到現在還是沒變,舒望也記得。
“你用我電腦可以麼,就在這裡。”舒望又開口。
後面跟了一聲很輕的,“别走了。”
沒有說得很明确,唐逸楓卻懂了。
是讓她就在這裡改稿,也是讓她就在舒望身邊待着。
好合她心意的要求,怎麼也不想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