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骈沉浸在悠揚的旋律裡,剛想伸手觸碰到舞台上的紙人時,一旁的宋時清高聲喊道:“有問題!”
宋時清本來就快要沉溺于那段旋律裡了。他看着舞台上自己心愛的妹妹捧着她最喜歡的寵物小蜥蜴,抱着肥肥的橘色蜥蜴身子,朝着自己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哥哥,它就快要蛻皮了,每次蛻皮樂樂都會長得更大。”
等等,等等…
他的妹妹已經死了,舞台上的不可能是妹妹!宋時清咬着自己的唇瓣,立刻揮開了向自己伸出手的女孩。
幻想破滅了,妹妹一邊哭着一邊跑入了無盡的迷霧裡。宋時清嘗到了從牙關間彌漫出的腥甜血腥味,他朝着迷霧邊說着“對不起”邊又看向了舞台上的紙人。
紙人正朝着自己伸手,破舊的手心裡矗立着一尊墓碑。見宋時清沒有中計,紙人嬉笑着又回到了舞台中央。
幸好,幸好,自己沒有中計,幸好…
顧亦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個從幻想裡脫離出來的人,隻知道自己清醒後靠在椅背上時,身側的林南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對勁,不對勁,實在是不對勁…”
“你怎麼了?”
林南喬緊緊捂住自己的眼睛,在一片黑暗裡她急促的回答了顧亦安:“這個旋律是我小時候媽媽哄我睡覺時哼的,而且還是她自己想的歌曲,紙人怎麼可能會知道…”
“但是它們隻是在唱歌,好像并沒有傷害人。”顧亦安側頭看了一眼面色很差的宋時清。那湊到他面前的紙人已經回到了舞台,繼續吹起了唢呐。
“我也覺得。我這裡看到的是紙人還在演奏那首曲子,你聽到了什麼旋律?”冷烨插入了話題。
“為什麼你沒有影響?”顧亦安問道。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因為紙人演奏的曲目而感到痛苦,但是身側冷烨仍然還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大概是和三輪車那樣吧。這首曲子我長這麼大也隻是聽了前半段,至于後半段的旋律我又不知道…所以紙人的演奏在我這裡和廣告曲沒什麼不同。”冷烨聳了聳肩,又看了眼顧亦安,“我比較好奇你到底聽到了什麼,你看起來是我們這些人裡最清醒的。”
“我聽到的是首兒歌,你們應該都聽過。”顧亦安直視着冷烨,輕輕開口。
“什麼兒歌?”
“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顧亦安回答了問題。
冷烨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差點就要扯住了顧亦安的手臂,“等會兒,你怎麼這麼不同…”
“所以我也覺得很怪…”顧亦安眯起眼眸緊盯着舞台上還在演奏的紙人。偏偏那破舊的唢呐并沒有深入它們的嘴巴,憑借着空氣流動,唢呐吹動的聲音很響很熟悉,那是午夜夢醒顧亦安會安慰自己哼唱的旋律。
沒有任何的歌詞,就隻是随意的哼唱,就連顧亦安都沒有為這段旋律起任何名字。
她當然聽到的不是那首家喻戶曉的兒歌,可顧亦安也不明白,隻有自己知道的旋律,為何舞台上的紙人會知曉…
顧亦安靜靜聽着那段旋律,又回頭打量着其他人。很明顯周圍的人都因為紙人演奏了自己最為熟悉的旋律而陷入了夢魇,旁邊的林南喬就連眼底都閃爍着感動的淚光。
剛剛臉色很差的宋時清現在的眼神迷茫而又空洞,打量完畢,顧亦安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旁邊的冷烨和她一樣,也無比清醒。
面前的舞台還在表演,旋律繼續。顧亦安不明白自己當初所想的旋律,為何被面前的紙人無限填充到很長時間,根本與旋律的開頭很不匹配。
這樣雜亂的旋律蹂躏在一起隻會變成噪音。顧亦安面無表情的繼續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吹”唢呐的紙人非常賣力,唢呐穿過了它的喉嚨,直直的抵在了肩膀上。空蕩蕩的棺材裡面還是沒有生物的活動,至于吟誦的紙人彎曲了自己的頭顱,緊貼上了脊背,正歡快地用拉長的耳朵鼓脹。
顧亦安其實還想再多觀察一下,看看到底有沒有自己想要的線索。可是眼前一黑,類似于低血糖的頭暈目眩感徹底襲來,她癱在了椅背上。
再一次醒來時,舞台上的紙人消失了,又變回了最初的音樂表演。
不知何時,舞台上的演奏成員正在鞠躬謝幕,不知從哪裡飛過來的白鴿伴随着撒下的禮花,非常壯觀。鼓掌伴随着喝彩聲與幕布緩緩而下,音樂廳又變為了最初的寂靜。
可觀衆坐滿了一個展廳,那些觀衆對于剛剛的表演意猶未盡,顧亦安發現自己的椅子上多出來了一張卡片。
“這是什麼?”林南喬拿起了飄在膝蓋上的卡片,定睛一看,“剛剛不是紙人在演奏麼…還是說又做夢了?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緩過神來的,眼前一黑,然後再一睜開眼就變成這樣了。”林南喬喃喃自語着,又補充上一句,“幸虧我一直在掐手心,不然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顧亦安将衆人清醒過後的讨論全都聽了進去,她轉動着手裡薄薄的卡片,仔細打量起來。
卡片摸起來硬硬的,巨大的黑體字占據了所有的面積,讓顧亦安不得不重視。
【你聽到的曲子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