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敞亮下,顧亦安聽到了大門被打開的吱呀扭曲聲。
黑影消失不見了,面前的第七幅畫的顔色還在逐漸變黑,就像是被污染了一樣,至少在顧亦安的視線内,所有的墨點都像是中間出現了一個深色的漩渦,将外邊的顔色一并吞噬後,墨點又重新顯現出了黑紅。
疊代重生的感覺讓顧亦安不适地眯起了眼眸,意識徹底回旋的刹那,她立刻奔回去,試圖找尋到黑影。
可是音樂廳的大門已經打不開了。無論顧亦安如何拉扯,就是紋絲不動,她第一次體會到了那時文喆的無助。
在嘗試性的開門無果後,顧亦安轉頭看起了挂在牆上的畫。
她的眼前,出現了第十一幅畫。
而第十一幅畫的内容,和之前所有的畫都完全不同。
那是張閉眼的人像。以油畫的風格呈現出來會顯得更加真實,而周圍簇擁的各色花朵使得畫的整體色調明媚而鮮豔。
這讓顧亦安想起了小時候在美術書上看到的穆夏的系列畫。那些畫帶給自己的感覺是恬靜而安詳的,可是面前的這幅畫則全然不同。
雖然整體的畫風是唯美甯靜的,可中間躺着的女人讓顧亦安一時間想到了付蘇雨。即便是女人的頭發被樹葉包裹,可她還是從五官的細節上确定下來畫中的女人的确就是付蘇雨。
可她的畫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畫成這樣又有什麼意義。
顧亦安有些迷茫,伸手握住了音樂廳的門把手輕輕一推。
門開了。
門啟了。
她探頭過去,内裡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所有。
再一次睜眼時,顧亦安發現自己已經排在了隊伍的末尾。
所有人都還在慢悠悠的走着,導遊曉銘還在前面舉着旗子安安靜靜地領路。
顧亦安下意識的開始數人頭,正正好好,隻有八個人了。
看來剛剛還隻是一場夢,隻是夢而已…
她漫無目的走着,走着走着,随着前頭的停頓,顧亦安直接撞在了林南喬的後背上。
“你怎麼了?臉色好差。”林南喬立刻轉過頭來,關切的問道。
顧亦安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立刻回答:“哦,沒事,隻是有點鼻炎,怎麼走了這麼久都還沒到出口?”
“害,别提了。曉銘說挂在牆邊上的油畫非常有紀念意義,讓我們強制性欣賞呢。你看,這不冷烨還有齊骈和他吵起來了。”林南喬朝前面努了努嘴,輕聲和顧亦安解釋起來。
站在最後頭的顧亦安的确聽到了激烈的争吵聲,冷烨與齊骈的聲音很大也很清晰,有如實質的傳遞到了腦海裡。
“這算什麼?我們本來都準備回家了,非要讓我們看這些嗎?我要投訴!”
“哎哎哎,這位客人忍一忍,不要這麼心急嘛。這處景點也是我們小鎮特别有名的打卡點哦,客人們慢慢欣賞。”
“你這導遊怎麼這麼說不通,我們畫都看膩了,好歹也來點新鮮的嘛。”
“就是就是,都這麼晚了,我們到底該怎麼回去?”
一直沉默不語的薛毅發言了,這讓顧亦安不得不擡頭去看女孩。
被衆人圍在一起的曉銘仍然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快速晃動着手中的旗幟後,他的聲音溢滿了笑意,可表情嚴肅,就連說話時嘴唇就像是用膠水黏連在一起一樣,根本看不到嘴唇的蠕動。
“大家不要着急嘛,我隻是過來收集收集你們的想法的。既然大家對于這場音樂表演的感受褒貶不一,那我就加快讓你們回去吧。”曉銘的手懸在了門把手上,遲遲沒有動彈。
“什麼褒貶不一,明明都是貶貶。”林南喬嗤笑一聲,見前面的隊伍已經走動,又回頭催促起顧亦安來:“好啦,看她們已經解決完問題了,不要發呆了,快點吧。”
“知道了。”顧亦安悶悶答應,随着人流走動。
牆兩邊的挂畫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濃重的油畫色彩鮮豔。走在最前方的曉銘已經拉開了門把手,屬于門外的冰冷寒氣席卷而來,顧亦安不适地将手藏進了口袋。
排在前面的三人組裡已經有人出去了,外面不知是燈光還是月光,淡藍的傾瀉在了門口。沒有影子,隻是用來照亮。
剩下的人接二連三的出去了,顧亦安排在了最後一位。
皎潔的燈光照在了自己的臉上,她聽到了冷烨與林南喬在門口的催促聲,她們在不斷招手示意自己過去。
顧亦安回頭了,曉銘在門外,也在自己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