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刻薄醫生。
醫生從胸口的袋子裡拿出筆,在闆子上敲了敲。
“我記得你,A306的1号床。雖然你看起來精神多了,不過很可惜,在你的體溫未連續兩天保持正常前——你必須待在中心。”
柳南星感覺到他掃了眼自己,很随意。
與此同時,護士收回了目光,鼠标落在桌面上,指尖連續敲擊摁鍵。病人們也挪開視線,呻吟、咳嗽……靜止的一切恢複正常。
“史蒂夫。”醫生冷漠地宣布他的處理方案,“送她回房間,直到明天。”
還帶強制小黑屋的?那直到第二天劇情觸發之前,她豈不是都不能外出探索。
她才不回去——
推車咕噜咕噜的從第二條廊道裡出來,男人走在中間,一手抓着一個推車。上面堆疊着許多物件,但他看起來毫不費力的樣子,甚至在經過時還有閑情笑。
他将兩輛推車移動到牆側,靠着咨詢台。
然後揚着笑臉站到她身邊,手臂微張,堵死她了逃跑的可能性。
噢,史蒂夫,現在你和醫生一樣令人讨厭了。
柳南星憤憤地回到A306。
她悄悄拉開門,從縫隙裡往外瞥,強壯的史蒂夫正在門外當門神。
行吧,按大廳裡醫護人員的忙碌樣,她就不信史蒂夫真能在門外杵到第二天。
被強制遣返回房間,暫時也不出去,柳南星回到床邊,打算看看立志是否有什麼重要信息。
[寫一半的時候怪又來了。]
[你說開門前幾分鐘,我這邊門也開了,差點被發現。]
[外面走道很黑,我摸進了好幾個房間,嘗試開床邊的小台燈,開不了。我們的房間應該很特殊。]
[房間外面是條廊道,中間、牆邊有椅子,門開不了,把手上有鎖,上面有可以撥動的東西,也有鎖眼,我需要密碼或者鑰匙。]
密碼和鑰匙……還有立志那邊門内有鎖,對方把自己困在廊道裡?
可事實已經證明隻有房間内可以互相影響,她這邊又沒被鎖,上哪去給立志找密碼和鑰匙。
筆夾在紙頁間,柳南星思忖幾秒,開始寫自己的發現。
[醫療中心總共有四條廊道,大門裡側牆上有類似門禁機的裝置,内外通行估計都需要密碼。此外,房門受系統控制。]
[結合對話提示,估計是系統鎖定了門,然後切斷電源。]
[加上你那邊沒電,我更加肯定遊戲裡醫療中心有電閥門這種設置,立志,我們得嘗試先恢複電力。]
如果對話是真實的,那麼醫療中心絕對淪陷了。而此時外面人來人往,怎麼看都不像需要撤離的地步。
相比之下立志描述的環境更符合“淪陷”一詞。
時間線不同?
那她所處的點更前面些?
讓她想想……柳南星咬唇,如果真是這樣,或許密碼什麼的得靠她了。
“咳、咳咳咳,”被刻意壓過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柳南星轉頭。
“我們是不是要死了?咳咳——你知道嗎?我那一層已經沒多少人還留在房間裡了……”
從被推進房間裡,就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室友深深吸了口氣。
“咳——”呼吸被咳嗽打斷,用力的位置逐漸從喉嚨轉移到胸腔。
不開玩笑,柳南星看着咳得撕心裂肺的室友,他弓着身,像隻蝦一樣,頭低低垂着,伴随強烈的反嘔。
終于,在連續的劇烈咳嗽聲後,液體淅淅瀝瀝滴落到地面上。
史蒂夫推門,表情看起來非常凝重。
他直接快速地離開這裡,連門都忘記關上。
這似乎是個很好的時機逃跑,但考慮到醫療中心跑也跑不到哪裡去,加上她實在好奇這位室友口中的“不想變成那個樣子”是什麼情況,柳南星留了下來。
史蒂夫帶回了醫生和其他幫手,風風火火的将室友固定在推車上。
柳南星也終于得以看見室友的半張臉。
——面頰紅熱,眼睛布滿血絲,不知道是咳得太厲害還是發高燒,整張臉表面浮着一層水光。
“不,我不去!”他劇烈地反抗着,“那裡面都是怪&%?唔……”
醫生收回手,改為用手捂着口鼻,他帶過來的布正待在病人口中。
“不用擔心,他的病症更加嚴重了,我們……”
說實話,後頭醫生說了啥她已經有些聽不進去了。
柳南星很确定,室友說的就是“怪物”。
所以四條廊道是靠病人的症狀來分配房間的?
門縫逐漸縮小,肉眼可見地,黑暗從她身後溢出,帶走一切色彩,直到四周再也看不見。
四周靜悄悄的。
柳南星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在撫摸到台燈後,撥動開關。
柔和的光亮起。
她翻開本子,打算繼續溝通。
“咚、咚——”
這道敲門聲吓得柳南星一哆嗦。
她趕緊停住,想要捕捉聲音的來源。
“查房,今天感覺怎麼樣?”
安靜些許時間,某種爬行物在滑過淺水層,窸窸窣窣地。
聽起來和立志描述的很像。
聲音是關鍵。
柳南星手指動了動,強壓下心中想要關燈的念頭。
敲門聲就在不遠處,如果怪物真的聽力出衆,在這樣安靜的背景下,很難說關燈聲是否會引過來。
但光亮可比敲門聲要早,要是怪物對光也敏感,應該直接殺過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