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飛來四海市的飛機上,和嚴景铄的座位挨得很近,也記得對方撿到自己的行李交還。
不過幾天前的記憶在藥物作用下隻剩下模糊的輪廓,僅僅能把長相和名字對上罷了,恐怕對方也早就忘記自己是誰。
難道大聲喝住對方,然後自我介紹嗎?
好不容易替穆母辦件事,若是辦砸可太糟糕了。
林皓卿不由得想起江菱和陶念念。
不然給他們發消息,讓他們來這裡?
念頭甫一升起,前面的嚴景铄就像收到心電感應。自行車像開了加速器,輪子轉的飛快,朝着左邊一條小路沖了進去。
林皓卿擔心跟丢了人,隻得收起亂七八糟的念頭,專心跟緊前面的背影。
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終于見到站在路邊喝水的嚴景铄。
他有些局促的,攔着嚴景铄的車子停了下來。
“嚴先生,您好,我叫林皓卿。”林皓卿額角流出汗珠,頭發也有點淩亂,胸口起伏着喘息。
嚴景铄摘下墨鏡,一雙淩厲的眼睛從下掃到上,最終停在林皓卿的臉上:“我記得你,在飛機上。”
林皓卿深吸一口氣,斟酌着提出邀請:“那今天我陪着您騎行遊玩,可以嗎?”
嚴景铄點點頭,遞給林皓卿一瓶水:“好啊,把她們甩掉,咱們也自在些。”
沒想到對方并沒端着架子,林皓卿暗自松了口氣,接過水道謝後,沒忍住提起了自己的兩位好友。
“他們兩個離咱們不遠,不然我發消息讓他們跟過來?”
嚴景铄看着面前林皓卿額頭沁出的汗珠:“這樣啊。”偏過頭去,“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等他們一起,你自在些。”
林皓卿愣了愣,這是什麼意思?照顧自己的感受才同意的嗎?
他的手攥緊了手機,想到對方是穆母尊敬的客人,也不敢多問,隻能快速的給江菱和陶念念發去消息和定位。
“去上面坐着等吧。”
林皓卿急促地擡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不用了嚴先生,您去坐着休息一下,我站着就可以了。”
“你不坐,那我也不坐了。”
嚴景铄聲音沒什麼起伏,手臂越過林皓卿的扶上他的車子:“咱們是同齡人,對我,不用那麼拘束。”
金發的嚴景铄稱得上豔麗,面容猝不及防貼近,林皓卿咽了咽口水,急忙轉過視線。
大概是因為穆母的關系,林皓卿暗想,不然怎麼會如此關照一位沒有魅力的人妻。
寡淡的他,早就沒什麼可供人圖謀的了。别自作多情了。
等江菱和陶念念來到時,看到的場景就是林皓卿和嚴景铄兩人并排坐在路邊的座椅上,一人一根冰棍,聊得開心。
“小林啊,”江菱歡快的揮着手沖了過來:“嚴大帥哥!想玩什麼?”
陶念念一個爆栗子敲到江菱後腦勺:“不好意思啊,嚴老師,江菱确實不夠端莊......”
嚴景铄擺擺手,帶上墨鏡站了起來:“沒關系,走吧。”
四人組成觀光小隊朝着青城山的方向前進,江菱十分敬業的在自己車上立了個小紅旗,一路熱情張羅。
林皓卿揣着卡跟在最後,時不時跟着前面的熱鬧笑兩聲。
算得上是輕松惬意的遊玩。
林皓卿心想,隻要嚴景铄滿意,自己就算對穆母有了交代。
注意安全即可。
變故發生在四人歇腳的林子邊。
四海市的山區景點有很多類似的湖,一汪綠水,泛着竹影,青苔零星綴着,偶爾還能看到魚兒冒泡。
随意一拍都是極好的風景照。
跟在隊尾林皓卿慢慢停了下來,扶着單車,單手舉起手機。可偏偏腳下一滑。
細瘦的人落入平靜的湖,隻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就像小石頭破開平靜,連水花也沒見多大。
綠水之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救......”
來不及求救,一大口黑水嗆了過來,林皓卿的聲音被吞沒,掙紮着撲騰,可小小的漣漪悄無聲息被飄着的浮萍掩蓋了痕迹。
水底,倒是挺舒服,像有人在擁抱我。林皓卿混沌的想着,手腳漸漸停止了掙紮。
不然,就留在這吧。
“噗通。”
又是一聲。
一隻手從黑暗的水底牢牢抓住了林皓卿。
他迷茫的睜開眼,看不清來人的面容。
下一秒,黑影覆了上來,溫熱的唇喚醒了他的意識,也送來了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