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卿依言打出那張牌。
“碰。”
“杠。”
接下來幾個回合,林皓卿任由嚴景铄出牌,他的注意力全在身後那人身上。嚴景铄的氣息始終萦繞在他周圍,空氣仿佛凝固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不敢擡頭去看周圍人的表情,這和光天化日的出軌有什麼區别,周圍人的視線都要把他點燃了。
時間變得緩慢,直到嚴景铄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赢了。”
林皓卿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面前的牌一水兒的萬字,一張不錯,赫然是極好的清一色牌面。
“喲!清一色啊!果真是風水輪流轉。”劉夫人誇張的叫了起來。
“哎呦,打一天也沒皓卿一把赢得多。”李夫人推開牌,開始數籌碼。
連帶着穆母也湊過來稀奇:“果然,景铄一來,皓卿的手氣就好了。”
又連着赢了幾局,劉夫人撫過鬓角忍不住歎道:“您真是好福氣,兒子能幹,又娶了位天仙似得兒媳,連帶着上門的客人也像福星轉世。瞧瞧,以前隻當是電影誇張,哪見過這麼靈的。”
李夫人偏過頭捧了回去:“劉太太家那位兒媳婦也是福星,劉太太上個月做了奶奶,哪有這麼俊這麼年輕的奶奶!”
林皓卿心裡一動,偏過頭去豎起耳朵。
劉夫人被哄得樂開了花,笑的亂顫,給穆母解釋:“您知道我家那兒媳婦,娶進門三年,肚子都沒什麼動靜。”
劉夫人壓低了聲音:“自從去年來四海市,先去了醫院,然後去了那家很靈的觀音廟。”
“也不好說是大夫診的好,還是觀音娘娘幫了忙,總之回去就中了。”
“剛當上媽媽還不習慣,我留了兒子在家哄着。”
“我這個做奶奶的,隻該是包紅包!”
林皓卿的心跟着劉夫人的話一點點昂揚起來,心底那個壓不住的念頭再次冒了出來。
孩子,福星,做母親。
劉夫人笑得明媚,一連被碰了好幾張牌也不生氣:“散财,我這是為了迎福星特意散财來了。”
穆申不幫忙,迎來的是福星嗎?真有了寶寶,穆申會不會把自己和孩子掃地出門?
劉家的喜事勾起林皓卿心底一串憂愁,他的笑容愈發淡了,整個人也不自覺的蔫了下去。
“很悶,打完這局出去走走。”
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林皓卿微微側頭,正對上嚴景铄的目光。那雙眼睛深邃而溫柔,仿佛能看穿他心底的每一絲波動。
穆母頭也沒擡,吩咐小李管家為劉夫人送上賀禮:“什麼時候吃滿月酒?記得給我發帖子。”
“下周,時間再定。”劉夫人喜笑顔開,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李夫人沒忍住搭話:“我聽說四海市這邊有一家美發店手藝貼别好。”
“你去試試,等滿月酒那天請他去做造型嘛。”
劉夫人早就不滿意現在的發型了,立刻答應下來:“人老了,打扮一次少一次是吧。”
幾位夫人紛紛附和,連穆母也生出了心思。
“既然這樣,就約一下,包店,咱們幾個老姐妹一起去美美。”
“胡了。”嚴景铄的聲音低沉又笃定,無情的打斷夫人們的吵鬧。
“哎呦呦,清一色七小對,我要輸光啦!”劉夫人數着籌碼,臉上卻喜盈盈的。
嚴景铄沒什麼情緒,臉色也不晴朗:“夫人們接着玩,我想去外面轉轉。”
“好好好,”穆母連忙答應,又笑着點了點林皓卿:“皓卿跟着一起去吧。”
“好的。”林皓卿乖巧的起身,跟着嚴景铄和幾位夫人告别。
挺直的脊背在關上門的瞬間塌了下來,林皓卿跟在嚴景铄身後朝外走,低聲歎氣。
轉過彎時,沒留神,直直撞上前面的嚴景铄。
對方伸手扶住林皓卿歪斜的上身,伸手輕輕揉了揉林皓卿額頭并不存在的傷口,動作帶着憐惜:“我聽說四海市開了藝術展,有幾位國畫大師的作品,陪我去看看?”
嚴景铄說的藝術展稱極為搶手,一票難求,不僅是視覺盛宴,更是身份與品味的象征。薄薄的票根就是藝術圈核心的證明,早已炒到天價。
林皓卿知道對方發現了自己的情緒,特意帶自己散心,心底忍不住又泛起漣漪。
“謝謝。”林皓卿低聲說道:“但我還是......”
林皓卿擡頭,透過嚴景铄寬厚精壯的肩膀,隐約在走廊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
那個身影一閃而過,和記憶中的丈夫一樣,看不清臉。
林皓卿垂下頭,瘦削的下颌惹人憐惜,他後退一步,聲音很輕:“我還是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