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好了。”
這兩個人随随便便就說出了決定我們兩個命運的、充滿惡意的話,完全沒有在乎我和那個孩子也是人,也是他們的同類。
絕望似乎也是一個輕松的詞了。
“這次的貨不錯嘛。”
“是啊是啊,隔壁還有幾個有異能的小鬼,做完這筆去喝一杯?”
“行啊,再叫幾個女人。”
“就這麼說定了。”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出去,嘴裡聊着輕松的話題,把一堆會動的貨物留在房間裡。
我的手腕已經發麻,活動幾毫米都很困難,血液流動變成了奢侈的事。
這個時候有雙手摸到了我身後的繩子,繩子在被用力扯向後方,雖然還是解不開,但或許我能少一點對雙手壞死的擔憂。
“謝謝你。”我說。
“小事情,我想說,我們要不要試着逃出去?”
我的背後傳來一個輕飄飄的女童的聲音,音質聽起來比我現在要大一點,估摸着十一二歲的樣子,在這個房間裡算是最大的一批了。
“為什麼先問我?”我有氣無力地反問。
我是不太理解為什麼她會選中我做逃亡的同夥,我們素不相識,現在我甚至還看不見她的樣子,而剛才我被毆打的情形顯然表明了我被這些人販子深深厭惡着,并且沒有力量和他們抗衡。
至少從上面這些信息來看,我沒有被選擇的優勢。
“你是因為救人才被抓住的吧,那個小孩是你什麼人?”
“不是救人。”
人都沒救出來,甚至還給她帶來了災難,這算什麼救人。
“什麼人也不是。”
我們确确實實毫無關系。
她壓低聲音,貼在我耳邊,“随便你怎麼說,我看的出來,你是個難得軟心腸的人,至少不會出賣我。”
“反正我和你說了,要不要逃随你。”
這後半句倒是真的。
出賣一個求生的孩子,我還沒有那麼下作。
但是這僅僅是我現在的想法,誰知道我會不會在生存的威脅下把這孩子推出去,但我也懶得反駁了。
“你想怎麼做呢?”
那孩子熟稔地說,語氣不像個小孩。
“他們是賣小孩的老手了,那個打你的叫石田,另一個大塊頭被叫做勇哥,他們雇人一個月在這裡進一次貨,三天就會找到買家,我在這屋子裡已經看了兩次月亮了。”
“今天晚上一定會把我們賣掉的,下車的時候,我們趁那個時候逃走。”
背後那孩子呼吸突然粗重了起來,讓人幾乎可以感受到她血液汩汩流動的聲音。
或許說出來很可笑,但那像生命之泉。
恍惚間我似乎聽見了很多呼喊聲,回過神來才發現是孩子們細小的呼吸。
在這種屋子裡面哪裡分得清時間的流逝。一些新抓進來的孩子哭鬧尖叫,軟體動物般扭動肢體,希望掙脫束縛。
但是他們最後都變得像老人一樣,暮氣沉沉地待在黑暗的角落。
天知道這是種什麼感覺。
也許他們中有和我一樣伺機逃走的,也許還有徹底失去希望随人處置的。
房間裡終于徹底安靜了,而我和那個女孩在等待。
沒有關系,我這樣安慰着自己,我們是在希望中等待的,心懷希望就有未來。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一定。
門又被打開了。
那個女孩在背後用手指碰了碰我,提醒我,之後要抓住時機。
因為這些孩子們都被綁住了,那些拐賣者也沒有帶明顯的木棍鐵棍,兩手空空地來回拖動孩子。
黑頭套罩在眼前,我被揪着帶到一輛車上面,周圍是擠擠挨挨的□□,車廂裡像一個魚罐頭,散發着奇怪的臭氣。
我靠着牆壁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