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樣做就無法活下去,但是難道隻有這樣子才可以長大成人嗎?
在貧民街長大成人後,又要像黑會的那幾個人一樣嗎?
我在腦中設想,如果大家都平安無事,芥川龍之介或許會在成年後加入某個貧民街的勢力,他強大的異能不管在哪裡都能找到工作的。然後他會像現在那些大人對待我們一樣,對待那些新的弱小的孩子?
我甩甩頭,把這一荒謬的想法抛開,芥川君不可能變成這樣,那還不如加入port mafia的結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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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得脫離芥川君行動,雖然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我想我可能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想想未來的情況。
我不是擅長規劃的人,過去看了多少市面上的管理類書籍和課程都沒有改變我的懶散,當時我覺得那些教人管理時間、管理注意力,以便讀者成為更優秀的自己的東西都是為了圈錢的,在我看完了它們之後。
當然我現在也這樣覺得,但也希望那些東西能有一點點用處,比如解答我現在的困惑。
冬天顯得格外漫長,北風無窮無盡地吹來,光秃秃的植物被卷襲得可憐巴巴,我不清楚這裡離橫濱的海有多遠,但是海浪聲隐隐穿過空氣來到我的耳中。
我不喜歡聽海,雖然這在藝術作品裡總是被描繪得相當浪漫,但是我害怕那種無邊無際的深邃,但它被風帶來了,連帶我不想見到的人。
邂逅總是突如其來。
我呆呆地停下,感覺手似乎在發抖了,但是我心裡又為自己的膽小而羞愧。
難以置信,他并沒有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情,至少現在是這樣的,為什麼我會這樣害怕呢?
我盡力讓自己的頭腦恢複清明。再聰明的人也是人,何況我與他并沒有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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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巧啊,南宮小姐。”森鷗外站在前面,對我露出一個微笑來。
“的确。”我點頭,心中盤算着又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他來找到我,我堅信他另有所圖,否則怎麼會出現在貧民街裡。
“最近貧民街裡有一個傳說,有一個美麗的女人在附近活動,凡是見到她的人都死掉了,真是可怕啊。你有聽過這個說法嗎?”他蹲下來這樣問我。
愛麗絲去哪裡了呢?我有點奇怪。
這個富江下手還挺狠的,我感覺這似乎和記憶裡的角色不太一樣,富江的效率有那麼高嗎?
“沒有呢,不過有人看見了她的屍體。”我實話實說,有點厭煩這種隐晦的交流,也許我是個不太聰明的人,我完全想不到他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這是你過去和我提過會發生的。”森鷗外眼中閃過精明的寒光。
我提過的事情可多了去了,這又怎麼了嗎?我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奇怪的夢,而我控制不了夢發展的路徑,隻能茫然不知所措地跟随角色的語言行事。
“沒錯。”
我簡短地回答了,再無下文。
遠處一隻烏鴉飛過來,烏黑的身子,粗啞的聲音,嘎嘎亂叫着,像小時候動畫裡簡陋的轉場。
要是真能這麼簡單轉場就好了。
但是現實裡并沒有,隻有我們兩個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我不勝煩惱,甚至渴望現在有人來沖我們開上一槍,可以讓我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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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一方面也很奇怪。
他仔細觀察過面前女孩的言行舉止,一舉一動都十分優雅有禮,交談時也邏輯嚴密,态度沉穩,眼神和動作都完全不像是一個貧民街的小孩子,然而骨齡又的确是七八歲小孩子的樣子。
他心裡便有了兩個猜測,其一,南宮惠是某個政界家族的孩子,日本戰敗後,有不少龐大的家族都頃刻毀滅了,比如東京的二條氏就被悉數滅口,但是,偌大的家族,有那麼一兩顆滄海遺珠也是尋常的。
其二,她是某個能改變自身年齡的異能者,他在軍隊中聽說過這樣的一個女性異能力者。然而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南宮惠就對他表現了自己的異能。
森鷗外目前還沒有遇見過擁有兩種異能力的異能力者,但去年擂缽街有一個實驗室爆炸了,裡面的資料全部付之一炬,那些異能力研究進行到什麼程度了,他也并不清楚。
但現在這樣幼稚的沉默是森鷗外沒有想過的。
如果是大家族的小姐,這時候已經可以開始談判了;如果是珍貴的複數異能力者,此時不是暴起攻擊,就是開始試探。
沒有一種人會這樣默然地浪費時間。
森鷗外最終還是決定直接表明意圖,不去忖度南宮惠究竟是心機過分深沉還是真是一個簡單的小孩子。
“南宮小姐,我的小診所這裡有一個生意,或許你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