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說這些。因為知道它們都是廢話。第一句是假承諾,第二句是誰都懂卻都做不到的老生常談。
但是晶子在治愈人方面卻很擅長,不僅是身體,更多的是共情。他心裡明白,這個姑娘看起來直率堅忍,其實也很敏感,但她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她并不脆弱,不僅能對抗自己的黑暗,還能觸摸他人的柔軟。
亂步喜歡這種感覺,在她迷茫下墜的時候伸出手托住她,然後再不斷地見證着少女自己振作起來。
此刻,兩位少女正在聊天,亂步打算若無其事地坐在她們身邊,不要露出太在意的意味。
晶子和約子盤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那盞野營用燈,外頭黑黢黢的,蟬鳴聲還在,但一點兒也不吵鬧。
“你們才轉學過來,肯定也不了解美智代吧。”
“我們從小學就認識了,她沒搬家的時候,我們還是鄰居呢。我們很像,但是她比我漂亮,比我聰明。兩個哥哥在的時候也對她很好,我一直羨慕她來着。”約子梳着幹練的馬尾,垂下來如黑瀑,搭在肩膀下方一點的位置。
“我想也是。”從晶子的笑容裡就看得出她的溫暖和善意。
“小學的時候,我的成績就很一般,長相也普通,認識她以後幾乎所有接觸我的男孩甚至女孩都是為了接觸她。我那時正在迷茫期,還在考慮要不要繼續上學,就我這個成績還不如幹脆工作呢,哈哈。”
約子自嘲地笑了幾聲,頓了頓,抿着唇。
“她小學就學了一半初中的課程,還拉着我說,約子啊,我們一起上市裡最好的中學吧。後來我們真的上了哦。”她說話的時候,眼角的淚泛着光,真的為以前的事開心。
“初三的一個晚自習前,我們在一家快餐店吃加了麻油的酸辣粉,辣得出汗,她眼睛亮亮地說等過了十年咱倆就去周遊世界。但現在……說實話,我嫉妒羨慕過她很多次,可就算對她有過再多負面情緒,我也不能接受這個結局。”
晶子握着她的手,和亂步對視了一眼,在給彼此的眼神裡,他們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情。
晶子試探着問:“所以你想獲得重生的秘術嗎?”
“嗯!”約子的回答十分肯定。
亂步起身,推開擋着的桌子,坐到他們對面,眼眸清澈而深沉;“如果重生的秘術隻是一個誘餌,收集魂渣才是幕後黑手的目的呢?”
“雖然也可能就是那樣,可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努力到最後才能放棄吧。”
“我加入。”晶子立刻接了茬。亂步還來不及勸她不要太莽撞。
他叉着腰,剛眯起來的眼眨了眨:“那就讓我來為你們引領道路吧!”
“你知道校門在哪嗎?”晶子撇着嘴笑了笑,擠眉弄眼地看着他。
亂步聽出她的意思,急着為自己辯白:“我說的‘引領道路’是抽象的意思,you know?哼!”
……
三人剛走出樓,就看見破舊的台階之上,坐着一個清俊優雅的男生,他手裡捧着一本封面紅白色相間的書,從遠處看就像從歐洲小說裡走出來的。
但走近了,就能聽到他嘴裡說:“哇……還有喝鍍金水自|殺的方法啊,好先進啊。”
真是大煞風景。
在不由美被亂步拒絕之後,晶子本來想把太宰介紹給她,可這繃帶精半路上突然跳河,把人家女孩都吓死了。
“太宰,你在這兒幹嘛?”
“當然是和你們一樣的目的。”他笑得與往日一樣迷人,轉頭跟亂步邊上的約子說起了慣用的情話,搞得對方紅了臉。
也難怪,他斜坐在台階上,風撩起他的卷發,他45度角低頭,專注地看着書,眼眸全是溫柔和神情。周身幾乎都要泛出坂本大佬當年的風采了。
“咳咳,話說那個黑色西裝三件套的男生沒跟你一起?”晶子趕忙制止太宰的下一波攻勢,生怕約子在這種奇怪的氛圍被他攻略成功。
“問他幹嘛?”太宰突地洩了氣,手撐着臉,“最近不知道鬧什麼脾氣,本來該是我的狗嘛,裝什麼大小姐,真難辦。”
他想起前兩天在食堂盛飯,食堂阿姨看着他倆笑得就一個詭異:“你們看起來關系很好的樣子哦。”
雖然當時阿姨得到了來自兩個小朋友同時的認真反駁,但其中一個唱歌好聽的小朋友因為另一個喜歡自|殺的小朋友反駁的比他更激烈生氣了。
甚至到這幾天都在怄氣。
太宰本來還想分享一下自己的情路坎坷,但很快被亂步打斷了:“困死了,回去睡吧。”
“行吧。”一行人朝校門口走去。
可能是太過大搖大擺了點。突兀的背景下,傳來一位中年男性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