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白棠直接昏了過去。
她本來就是勉力支撐着,身體和心靈雙重疲憊。隻是腦海裡突突的疼痛使她的意識始終無法安然湮滅。
五竅皆因為過度透支而滲出鮮血,隻不過因着她全身上下血滋呼啦的原因倒也看不出來就是了。
耳朵中一陣陣的甕鳴,就像是信号接收不良的收音機一般。能接收聲音,但不多。
好不容易費盡最後一點力氣爬出了廢墟,她不自覺的轉身——血紅模糊的世界中出現了一個幹淨的人,不,不止一個......好多個。是阿妙姐和銀時他們,這群家夥來的真慢啊...自己都已經通通解決了。
她下意識的擡手要招呼,對面的人也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加快腳步沖了過來。在這短暫又漫長的兩秒,白棠不合時宜的想起一件小事:自已身上髒的要死,别不小心弄到阿妙姐身上了。
少女的手擡至半空便停住,整個人顫顫巍巍的掉了個頭就想往反方向跑。
隻不過她現在的速度慢如烏龜,一下子便被人從身後扯住了手臂——阿妙擔憂的看着她,手上隻是稍稍一用力就把人攬入了懷中。額頭上也傳來柔軟的觸感,她現在反應很慢...遲遲的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是手帕吧?
熟悉的男聲從頭頂響起,少女嘴唇蠕動想要說點什麼。
然而沒動幾下便徹底失去了動靜,頭一歪深深的陷入了女人柔軟的懷中。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衆人都團團圍了過來。阿妙細眉一皺剛要開口說點什麼,一個人突然從天而降擠開了人群——是白如,女人一路從幾乎完全相反的方向匆匆趕來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看到阿妙懷中的女人頓時表情大便,面色一沉,一股強大可怕的氣勢噴薄而出 “...是誰,是誰?”
在場衆人都明白她的意思,這時又是一個人急急的擠入人群,是孟小覺。
來的路上他也看到了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和已經報廢的車大緻明白了一二,此時看着少女昏睡的眉眼愧疚的握緊了拳 “對不起...都怪我沒有處理幹淨,連累了小棠...... ”
當初逃離那方地獄的時候,他并非沒有想過去搗毀那個給予了他無數糟糕記憶的地方。但是僅憑他一人...并不具備那個實力。後來好不容易甩開人又偶遇了白棠他便幾乎把這個念頭忘到了腦後,隻想着以後就這麼過平靜的生活。
沒想到這些家夥竟如那惹人厭的蒼蠅一般,即使過去了這麼久還是纏了上來,并且還連累了他身邊的人!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少年腦海中升起,但他表面上并未透露分毫 “先把小棠送去醫院吧——”
神樂接過少女背在背上就跑了出去 “還用你說!”
銀時跟在後面大喊 “哎——坐我的小電驢去!”
“帶頭盔!”
“旦那,可以坐我們的警車——”
“抖s小子,你怎麼不早說阿魯!”
“這輛車China妹禁坐——”
*
這次算是白棠這一世以來傷的最重的一次了,外傷并沒有多重,主要是本源消耗太過。需要多多休養——換而言之需要多吃點好的,補一補。
她在江戶的人緣還算不錯,知道她住院後以前結識的人都紛紛前來探望。
住院期間每天也都有人輪流過來看護——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怕她再随意亂跑,病房的看守十分‘森嚴’。
“不是啦~我真的隻是想去上一個廁所而已~真的不會亂跑了~” 白棠眼角微抽,看着一左一右擋在她面前的神樂和新八。桂先生和伊麗莎白昨天才來探望過她...她根本沒必要再跑出去見誰了好吧?
其實她是一個乖乖女來着。
又是一番口水,最後神樂松口了 “五分鐘啊,要是你不回來我們就去找你喽~”
“...至于看這麼嚴嘛?”
面對少女的質疑,神樂雙手抱臂義正言辭 “...我答應了白姨和阿銀,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女人随即話音一轉,伸出皓白的手摸上了她柔軟的黑發,眉眼漾開溫柔的笑意 “我不希望小棠你再受到任何傷害...如果可以,我想一直保護你。”
新八也出聲搭腔,笑道 “...沒有誰可以一直保護誰,或者說小棠你願意一直和我們待在一起嘛?”
一直待在一起,呆在江戶,一直處于他們的保護範圍。
少女聞言也笑,病房内的氣氛輕松 “...神樂姐,新八哥我不可能一直是乖乖被你們保護着的小孩子。還有兩年半,我也要成年了——”
說完她也沒等兩人回答,揮了揮手就出了房間走向走廊盡頭的衛生間。
*
衛生間内的燈光永遠都是蒼白的,哪裡都是如此。
少女直到完全進入其中才終于支撐不住了似的,猛的一個踉跄在即将與大地親密接觸時才将将扶住了洗手台。
再次擡起頭來的面龐蒼白無比,往日紅潤的唇也沒了血色仔細一看甚至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