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探過鼻息，又試過脈搏，腳下一個踉跄，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他整張臉蒼白着回頭看向自家姐夫，顫抖着點了頭，雙腿之間漫出一片尿漬。

金大發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頭也不回讓人扛起他往外走。

在他們身後，熊熊火光映天邊。

賣熟食發家的丘家人，熔着自家中倉庫的鹵料，香透整座德縣。

這件事當作天火結案後不久，傳來義軍将近的消息。

金大發聽聞義軍替天行道，将鄰縣貪官一家砍頭示衆，心裡慌得沒邊，便借着天火這個理由辭了官。

跟着他多年的衙役們早知他脾性，得知他遞了辭呈，也紛紛尾随效仿保命。

他們就這麼回了鄉，本以為這件事會一直跟着他們壽終正寝，見了閻王才有審判，可沒想到閻王施法正道，叫那丘家亡命人還了陽，成了“黑寡婦”來要他們性命。

林思拿起放在一旁的通緝令起身，踱步來到李高面前，抖開通緝令，沉着嗓音問：“這上面的，是不是丘家的兒媳？”

“應、應該……”

“是，還是不是！”

啪！

通緝令被直接丢到腳邊，林思的臉臭得很明顯 。

李高又一個哆嗦，忙磕頭：“不是不是，丘家兒媳十分好看貌美，這絕非丘家兒媳。”

這麼多年了，他沒見過第二個這麼好看的小娘子。畫像上的人美則美矣，卻是庸脂俗粉，與丘家兒媳是截然不同的兩張臉。

得了他的确定，林思擡腳踹開通緝令，轉身背對李高，向着段芳和她們俏皮一眨眼，用口型無聲說出兩個字：

下一步。

齊月娘頓時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嗔了她一眼，真的是跟着老段，好的不學，淨學裝模作樣那一套了。

有了李高的坦白，後續的審訊進行得很順利。

除了細節補充，基本情況和李高交代的不相上下。

一行四人審完離開院子，齊月娘嚷嚷着無論如何要去買柚子葉去去晦氣。

衛金嬌吐槽她死講究，扛着佩劍大步流星準備往刑獄司方向走，轉眼被她拽了一把胳膊，煞有介事地說：“你别想回去，我同你說，這群王八蛋還壞人桃花運的！”

催着幾人上了馬車，齊月娘心裡還是氣不過，一隻腳都踏上馬車了，轉頭又往大院門口啐了一口。

真是倒黴催的！旁的商戶年初五迎财神，她倒好，迎來這麼一群該千刀萬剮的東西！

她心裡罵罵咧咧跑到東市買了柚子葉，一臉嚴肅讓人給自己從上到下細細撣了兩遍，齊月娘總算身心身心舒暢了一些，正要讓人繼續時，陸招子一陣驚呼吓得她睜開了眼。

“怎麼了？小陸傷着了？”

“不是我！你們快看啊！”

陸招子急得跺腳，不長的胳膊伸出指向西方的天邊。

在那裡，一股灰黑濃煙直通雲霄。

段芳和一扭頭，哎呦叫着猛拍了一下大腿：“那是……是城西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