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無所謂就去了。
可如今聽着齊月娘的抱怨,段芳和也忍不住歎氣:“是啊,指不定多少臭雞蛋就砸她身上了。”
安甯人在囚車裡,欄杆護着身體,周圍又有人護着囚車。她頂多一個腦袋遭殃,百姓們丢的砸的,還不都是招呼在護送的侍衛身上?
“若是有偏激的人,恐怕雞蛋還是輕的。”
林思淡淡接了一句。
當年她遊街時,還有錘子、石子、繡花針……
人們聚在一起朝死刑犯出氣的時候,是看不見周圍的侍衛的。
他們隻會覺得,囚車中的人是該死之人,死在劊子手手裡和死在他們手裡,不過是時間的區别。
隻是他們沒想到,砸來的東西,很多都落在了侍衛那兒。
她就親眼看到,一根繡花針擦着一個侍衛的眼皮飛過去,穩穩紮在了另一個侍衛的手背上。
不過她也沒有那麼擔心衛金嬌。
衛金嬌出門前,她正巧碰見,這人穿了盔甲,說是司正如此安排的。
想來不會受太多牽連,就是要遭些淤青破皮什麼的小罪。該用的藥,她已經讓陸招子去買了。
“總感覺這事兒怪怪的,”齊月娘忍不住又是一陣歎氣,“阿思,你說這到底是誰把安甯給找出來的,怎麼就不丢到我們刑獄司來,反而丢東宮去呢?”
段芳和猛點頭,簡直不能再認同了,“就是,顯得我們多沒本事似的。”
“是啊,為什麼呢?”
林思托着腮,敲着臉,算着時間等晚上。
答案在她心裡,但要晚上才好驗證。
三日後行刑,這時間太趕了。
她不得不冒險,在昨日看到判決的時候就聯系上了殷嘉。
這一回,她已然看明白了,太子那兒她是真的半點好都撈不上了。
那就換個打法,給殷嘉一個順水人情。
要為王牢頭她們報仇,要給自己自由,她絕不會隻有一條路可走。
是夜。林思輕車熟路地摸到了安甯的牢房前。
她被關在最裡面的牢房裡,除了本人寬的鐵門,這個牢房四面是牆,窄小而牢固,便是想飛也飛不出去。
林思透過鐵門看到她的第一眼,不禁覺得新奇。
這人真有意思,都已是階下囚了,身上囚衣布滿遊街時的髒污,頭發卻還一絲不苟地梳着,腰背筆挺,看起來不像馬上要死的囚犯,而像是落魄的鳳凰。
可笑的是,她也從來不是一隻鳳凰。
“誰?”
察覺到有人靠近,安甯一如既往地靈敏,她側過臉,鼻子在朽壞的空氣裡吸了吸,不覺彎了唇:“斷事大人。”
“安大夫,别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