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明還在堂裡等着,段芳和陪着林思回到房間裡來收拾行囊。
林思剛抱出來一身衣裳,擡眼就看見本來還癟着的布囊裡不知何時變得鼓鼓囊囊的。
段芳和滿意地拍了拍布囊,在林思開口問之前先做了解釋:“也不曉得那魚澤鄉有多亂,我把金嬌的鱗甲拿給你了。回頭我再給她買一件。”
鱗甲是穿在裡衣外一層的護甲,相比尋常甲衣會輕薄許多,唯一厚實的地方是胸口處加上的青銅片。關鍵時刻能擋一擊,不至丢了性命。
“老段,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林思語調輕松地笑笑,将布囊打開,把那鱗甲從裡頭拿出來,放到自己身上,“隻是你看,我和金嬌的體型實在是……”
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這鱗甲穿在她身上,簡直就是四面漏風。
“可是,聊勝于無啊。”
小半斤重的鱗甲被林思塞回段芳和手裡。段芳和感覺自己抱着林思的命,她實在是擔心,說着眉頭都皺起來了。
“沒事的,瞿司監不都保證了嗎?我不會有事的。”
林思把自己的衣服裝進行囊裡,不顧段芳和的抗議,直接把行囊背了起來。
殷嘉的信被她收進了行囊,她可不好再讓段芳和幫忙,免得她發現,徒生沒必要的擔憂。
“說起來,你方才怎麼突然問司監她和三公主的關系?”
“沒什麼,心血來潮,問問。”
瞿清明這人雖然看着冷淡不近人情,但相對而言,是個靠譜人。
她作保的事情本來可信度就高,加上林思方才那一試,幾乎已經摸出了瞿清明與殷嘉想必關系匪淺。有這麼個人保證她不會死,那就說明了這一程并非死局。
大概是殷嘉猜到她在挖墳後會發現什麼,所以安排這麼一場所謂的審查,吓她一下。
少頃,林思便挎着行囊登上了久候在門口的馬車,落座之後,她掀開窗簾看着瞿清明笑:
“托瞿司監幫我帶句話可好?”
“給誰?”
“太子殿下。”
瞿清明有那麼一瞬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之前去文禮郡的路上,太子尹元琛派人暗殺巾帼堂一行人,這在整個刑獄司都不是秘密。隻是沒有證據,所以不好拿出來說。
否則,因此彈劾尹元琛的奏折早就堆成山了。
而今太子沒有動作,林思卻要自己去招惹,她沒想通,這葫蘆裡裝的什麼藥。
“抱歉,我和太子不熟。”
又說謊。
她怎麼之前沒發現,這位司監大人看着不聲不響,沒想到還挺會說謊的。
林思斂回視線,卻沒有繼續強求,隻是點點頭,留下一句告辭便讓車夫出發了。
和瞿清明保證的一樣,她這一路從甯京出發到魚澤鄉,安全又舒服,好似不是要出公務,而是在告老還鄉、遊山玩水的路上。
路過什麼舊戰場遺址、前朝皇陵、傳說故事的地方,車夫還會給她講解一番。
在聽着車夫說魚澤鄉盛産河螺的時候,林思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催着她到魚澤鄉去,是一個警告。
警告她即便猜到了什麼,也不要輕舉妄動。
否則,有一次魚澤鄉,便會有第二次。
這月望日,尹元琛以探望外祖之名登門瞿家。
閑談說笑之間,瞿清明放了衙,還沒進門就遠遠看見了太子儀仗,好不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