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凄厲的話語不斷從溫客行嘴裡說出來,似是有無盡的恨意。
周子舒原本覺得,話既然說開了,那就将因果緣由全都講明白,可如今溫客行的狀态明顯不對勁,整個人都有些瘋魔。
此刻的他,猶如被圍困的孤狼,哪怕同歸于盡也不能讓敵人得逞。
“噗……”
一口血噴出,溫客行直接脫力,倒在了周子舒懷裡。
“老溫!”
周子舒大驚,扶着溫客行坐在了屋檐下,顧不得其他人的反應,将人攬入懷中,以衣袖拭去了那人唇邊的血,滿臉都是心疼。
“對不起!”
心神迷離之際,溫客行終于恢複了些理智,可惜也隻來得及說一聲抱歉便昏死了過去。
對不起阿絮,剛剛誤會了你,沖你發了脾氣;
對不起阿絮,把血沾到了你的衣袖上,而你,一直都那麼厭惡人血;
對不起阿絮,那些自始至終,都無法言明的秘密,那些無論如何,都無法啟齒的心思,我做不到對你坦白;
對不起阿絮,我不是故意要讓你擔心的,我隻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一聲對不起,包含了太多無言之語,想來也隻有周子舒能明白其中深意。
墨朚看着那二人,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人生短短數十載,兜兜轉轉恩怨纏,縱使身負蝕骨恨,仍許光明留心間。
也許這就是他們的緣分,行盡彌留徘徊處,始終牽絆一人心。
“衍兒!”沈慎忍着痛,擔憂的叫着溫客行,語氣中有着不安和愧疚,哪怕他剛剛還挨了溫客行一掌,然而此刻卻沒有人會搭理他。
“衍兒?”墨朚似嘲諷般重複了沈慎的話,“沈大掌門,别怪我沒勸你,若是以後不想挨揍,這個名字,您還是别再叫了!”
“墨朚,你終于回來了,快來看看老溫!”周子舒關心則亂,雖然他已經替溫客行把過脈了,且并未發現不妥,但還是希望墨朚再确認一遍,畢竟這人的醫術可比他好太多了。
“你又是誰,為何要管我五湖盟的事!”沈慎畢竟是一派掌門,在此之前二十多年,一直都是被人奉承的存在,哪怕如今因為舊事,五湖盟分崩離析,可是曾經的傲氣還是存在的,并不是随便一個人都能對他冷嘲熱諷。
“我是誰,沈掌門不必知道,但是沈掌門是誰,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想來這時光荏苒,二十多年轉瞬即逝,沈掌門過得可還舒心?我有些好奇,不知道沈掌門午夜夢回時,可會有故人不期而至?”墨朚話音剛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衆人隻覺周圍陡然冷了起來,一種陰森之感從腳底下攀沿而上,直至頭發絲都有一種寒意。
沈慎自知理虧,也不再辯解什麼,隻是看着墨朚,眼神裡的深意一閃而過。
衆人将溫客行安置在屋内,不曾想,剛要扶着他躺下,夜霜寒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爹爹?”揉揉眼睛,沒看錯,他家爹爹唇角帶血已然昏死了過去。
夜霜寒趕緊起身,将床鋪讓了出來,末了還像模像樣的和周子舒一起幫溫客行掖了掖被角。
“便宜爹爹,是誰欺負爹爹了?是誰?”夜霜寒睜着漆黑的大眼睛,雙眼噙淚,很是認真的問着。
“小寒,乖,沒事的,沒有人欺負老溫,他隻是累了,想要睡一會兒!”周子舒按捺下心裡的焦急,安慰着夜霜寒。
很明顯,氣氛不對勁,連往常傻乎乎的成嶺哥哥都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看着墨朚為溫客行把脈,夜霜寒表面上乖巧的接受了周子舒的解釋,隻是在無人注意的時候,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慎,那樣子,仿若一隻從九幽深淵爬出來的惡鬼。
“啪!”
後腦勺被人糊了一巴掌,夜霜寒反射性的擡頭看向墨朚,“墨朚哥哥,為什麼打我?”
“小孩子家家,少在那胡思亂想,乖乖躺下睡覺,你寶貝爹爹沒事!”
“哦!”夜霜寒似是回過神來,想到了什麼,便要挨着溫客行躺下。
可惜,自以為的無人察覺的小心思,卻被人識破。
墨朚拎着他的衣領提溜到外邊,随手一抛,在衆人不解的眼神中,淡定的說道:“阿雪。帶小東西去睡覺,不到天亮不許回來!”
院中白影一閃,阿雪憑空接住了夜霜寒,将嘴裡的東西交給墨朚以後,不顧圍觀之人的神色,一躍便消失在衆人眼前。
“那……那是……狼?”沈慎不可自抑,顫抖着問着身邊的張成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