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高澹粗喘了兩口氣,氣怒之下,他肚中又是一陣翻騰。
貼身丫鬟面上快速閃過一絲嫌棄和恐懼。
他們尋了大夫,大夫都說老爺怕是吃錯了東西,并非被下藥,而且有些像是幾年前那疫病的症狀。
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哪一個不是提着心吊着膽。
就怕真有疫病啊!
另一邊,文家醫館。
外頭難得出了一陣太陽。
文老大夫的精神好了些,吉沛将師父抱到椅子上,然後跟師弟一起将椅子搬到外頭,讓文老大夫透透風。
今日有不少人過來買藥。
天太冷,病了的人有不少。
按理說,大夥都忌諱大過年的買藥,可如今哪裡還有什麼忌諱不忌諱的,治病要緊啊。
文長生負責照看着文老大夫,吉沛和井玉山快速給來人抓藥。
上門看診的人少,多是抓傷寒的藥。
“兩副藥,拿好了。”井玉山将藥包遞過去。
那婆子接過,嘴上還不忘嘟囔:“哎,小郎中,有沒有人來你們家搜東西啊?”
“哪能沒來人啊。”井玉山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就不懂了,我們這醫館攏共屁大點的地方,能藏住什麼啊。”
“哎呦,可不是嗎?我家那小地方都有人來搜,你說得這得是丢了多少好東西啊。”
大雪封路,有點新鮮事都沒人說,如今出來買藥可不就得多說兩句嗎?
排後面的人也說了:“這咱們哪裡知道啊,咱們這知府也是夠孝順的,讓他找,他就找。”
“哎呦這話可不敢亂說。”
“要我說啊,這會大夥家裡還存了不少吃食,除了冷了些倒是沒什麼事,就怕再下雪。”
“呸呸呸,大過年的,說什麼話呢,這雪都多厚了,快趕上人半條腿高了,可不敢再下了。”
……
井玉山面上帶着淡笑,聽大夥熱熱鬧鬧的說話。
心中卻有幾分不安。
按照小貓仙的說法,雪肯定還是會下的。
如今大夥手中還有為了過年買的各色食物,時日還短煤炭柴火應當也不缺。
可就怕時日久了……
井玉山不敢多想,隻能快手快腳地給大夥包藥材。
梨梨在山洞中挑選帶給兩隻老兩腳獸和一隻幼崽的‘禮物’。
狗兒還是第一次來這山洞裡。
他好奇地四處看。
今日他們看完孫哥的種種安排後,狸花貓和他就悄然離開了。
梨梨雖然很想要在那個古怪的兩腳獸面前,展現自己更加健壯的身軀。
但想到另一座城中的幼崽們,還有山洞中的東西,他還是帶着狗兒先回來了。
他在準備禮物。
毛茸茸的尾巴尖點來點去。
米面拿一些,藥拿一點,炭火拿一點……
狗兒蹲在一邊撐着下巴看着。
“喵喵喵喵。”
好了,咱們走吧。
梨梨邁着靈巧地貓步走在前方,狗兒緊跟其後。
山上到處有危險。
看不好路,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因此梨梨放慢了腳步讓幼崽能夠緊緊地跟着他。
狗兒小心翼翼地跟着那一串串梅花印記,成功走到了山下。
但他們沒有放松警惕。
因為已經有衙役在四處搜索了。
山上的山洞在深山中,沒有熟人領路很難抵達,更别說這種時候了。
衙役也隻是敷衍了事的尋找。
随便找一找就回去了。
梨梨帶着狗兒躲到了一處山坡的亂石後。
兩個衙役漫不經心地路過。
胖一些的衙役說道:“哼,咱們那知府對他那嶽家本來就不滿得很,如今他嶽家丢了大把的金銀,咱們知府指不定還透着樂呢。”
瘦一點的衙役明顯是個剛當衙役沒多久的青年漢子,他驚訝道:“真的假的?不都說咱們知府孝順嗎?”
胖衙役嗤笑一聲:“哪兒,你說這男人,哪個受得了媳婦娘家對自己指指點點的,他心裡能沒氣?不過仔細說來,大人是靠嶽家當上了知府,人家幫了你,還能無所求,要我說啊咱們大人就是什麼都想要。”
“這話怎麼說啊?”瘦衙役因為聽到了這樣的陰私而興奮,聲音都有點顫抖。
胖衙役很是喜歡他的反應,也不賣關子,直接道:“嘿,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咱們知府當年還是同知呢,上任知府沒能止住疫病,鬧出了好大的動靜,錢家想法子将那人推出去判了個流放的罪名,如今的知府才能當上知府。這些年咱們知府撈了不少油水呢。”
“原來如此啊。”
狗兒是逃難過來的流民,并不知道這些,他不由地心想,怪不得錢家能夠将府衙的新米換成陳米。
梨梨的毛尾巴輕輕甩動了兩下。
他聽懂了一些。
他們這裡的官和錢家成了一家人。
怪不得呢。
都很壞!錢家有那麼多東西,那這個知府家裡有沒有呢?
梨梨的耳朵抖了抖,在确定周圍沒有人之後,才帶着狗兒七繞八繞地從城牆破損的地方鑽進城中。
狸花貓将狗兒送到了文家醫館。
他則是去找了那個破舊的小私塾。
如今才初二,私塾中并沒有學子,隻有一家三口,應竹悅端着米湯給躺在床上的娘親吃。
“娘,你先喝點米湯。”
瘦弱的胡蓮揉了揉應竹悅的頭,笑着接過米湯慢慢喝。
她在生了悅兒後,本來虛弱的身子就更差了。
還好悅兒和夫君都貼心,不然這日子真是難熬。
梨梨送給應竹悅的小琉璃瓶,被她放到了娘親的枕頭邊,應竹悅想,這樣娘親每日看到漂亮的瓶子,心情定然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