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最初,我等了又等。
你卻始終不來。
——《公子宜修》
等季修再迷迷糊糊醒來,已是未時,身上也換了幹淨清爽的衣裳。
他轉了轉眼珠子,盯着房梁看了會兒,而後才起身。
之前那種渾身無力又難受的感覺已然退去,他的精神也好了大半。
他又坐着發了會兒呆,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喚道:“秦昭。”
秦昭一直守在不遠處,聽見季修的聲音大喜過望,很快便來到他面前:“殿下,您可算醒了。”
天知道在季修昏迷的這幾個時辰裡,他和秦音有多着急,生怕自己的腦袋随時搬家。
更怕的是失去一個雖尊卑有序,但感情勝似親人的兄弟。
除了秦音,三皇子就是他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了。
可是,将來的某一天,他注定會站在季修的對立面,到那時……
秦昭不敢再深想。
見季修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竟有些沒忍住地酸了鼻子。
見秦昭這副樣子,季修也微微愣住。
在他的印象中,秦昭一直是嘻嘻哈哈啰裡啰嗦,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柔情的一面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收斂笑意,對秦昭說:“你是不是長高了?蹲下來,我仰頭看着你說話脖子酸。”
秦昭依言蹲下。
季修毫不客氣地上手薅了一把他的腦袋,像開玩笑又像認真地說道:“你們的三皇子命沒那麼短,放心吧,死不了。”
秦音在屏風外也聽見了季修醒來的聲音,比秦昭後一步進入。
他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這麼一幕。
秦昭像小狗似的蹲在三皇子面前,表情看着委屈巴巴的。
而季修一點也不手下留情地揉了一把小狗的頭,放蕩不羁地說出那麼一番話。
還沒等秦音開口,季修就先發現了他:“阿音來了啊,我正好有事問你。”
秦音停在原地,嗓音平靜:“殿下請問。”
“青王何時出發前往宜城?”季修問話的同時秦昭亦跟着起身,後退一步站在一旁。
“三日後。”秦音回道。
“三日後……”季修重複着秦音的話,思考着什麼,半晌才道,“按計劃行事。”
秦音沒有多說,應道:“是,殿下。”
秦昭則急了:“可是殿下,您的身體……”
季修打斷他的話:“我心意已決,你是了解我的。”
秦昭隻得領命:“是,殿下。”
沒有人比他們兄弟倆更了解季修了。
季修表面上看着對什麼都無所謂,實則犟得不行,說一不二。
接了任務的二人先後退出了季修的寝殿,秦音什麼都沒說直接出去了。
秦昭在走到門口時,不嫌煩地又叮囑宮人:“好生看着三皇子,出了岔子唯你是問。”
宮人應道:“是,秦侍衛。”
裡頭的季修聽了忍不住失笑。
看來今天自己的昏迷是真的吓到秦昭了。
他也不想啊。
昏迷有什麼意思?直接見閻羅王才一了百了。
感覺身輕體爽的季修一個人出去轉了轉,後面依舊烏泱泱跟着一群宮人。
“唉。”季修輕輕地歎了口氣。
在宮裡的生活當真沒意思極了,到哪兒都有人跟着。
他轉了一圈便覺無趣,肚子恰好咕咕叫了兩聲。
失去的胃口重新回歸,他感覺餓了。
于是便又領着一群宮人返回重華殿。
用膳的時候,他看着滿桌的美食,突然道:“阿音、阿昭。”
秦音、秦昭:“殿下有何吩咐?”
“是不是任何吩咐都照做?”季修夾了一筷子小酥肉丢進嘴裡,細嚼慢咽着。
兄弟二人毫不猶豫道:“自然。”
季修也不着急開口,等吞咽下食物,才慢悠悠地說道:“你們,把劍放下。”
秦昭不解:“啊?”
秦音沒說話,靜靜地等待季修的下文。
“然後坐下——”季修慢條斯理地用手抓起一隻豬肘子,大口吃肉之前不容拒絕道,“陪我用膳。”
秦音、秦昭:“……”
方才話已經放出去了,不得已,兄弟倆隻得依言放下佩劍,紛紛落座在季修對面,卻并未動筷子。
“這個豬肘子不錯。”季修直接上手,給他們一人抓了一個肘子放在碗裡。
秦音、秦昭:“……”
為什麼他家主子喜歡用手吃飯啊?
他們倒也不是嫌棄,就是想不通。
見他們沒有動作,季修又道:“吃啊,味道真的不錯。”
于是,偌大的桌案上,三個男子一人手抓一隻肘子啃得歡快。
季修吃完一個還要說:“夠不夠?不夠再讓膳房的人端幾盆來。”
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