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他聽到了似曾聽過的一句話:“還沒摸夠?”
季修的腦子在聽見這句話,又側頭看見了躺在自己身側的紅衣男子後,迅速變得清明。
他不是在做夢吧?
否則怎麼會見到阮相宜?
“你……”季修不确定地開口,“我沒看錯吧?”
“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現在就可以走。”阮相宜沒有失憶,分别前發生了什麼他都記得。
季修會惱他氣他都是人之常情。
但他早就做好了無論季修是罵他還是打他,甚至要殺了他,他都會想辦法留下來。
他在賭季修舍不得。
而事實也證明他賭對了。
季修一聽他這樣說,緊張得立刻握緊他的手:“你别走,我還有賬要跟你算。”
阮相宜:“……”
他倒是沒想過季修會這樣直接。
“這回又是誰允許你爬上我的床的?”季修在這似曾相識的畫面中想起許多往事,“總不能又是我邀請你上來的吧?”
聞言,阮相宜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一次,是我自願爬上你的床的。”
季修:“……”
不知為何,他竟突然有些耳熱。
按理說,再見到阮相宜他應該覺得憤怒,再不濟也應該是愛搭不理才對,可奇怪的是,這些情緒他通通沒有,他隻想珍惜眼前人。
這時,進來一個季修意想不到的人。
一隻生有藍綠異瞳的黑貓也邁着優雅的步伐,緊跟其後。
司徒烈見季修醒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氣:“正好藥好了,趁熱喝了。”
“司徒先生?”季修記得那日救自己出地牢的人怎麼都不像是司徒烈。
“先别驚訝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先喝藥。”司徒烈将藥端給阮相宜:“小相宜,你來。”
小相宜?
季修狐疑地看了兩人一眼,想問什麼又不知從何處問起。
他有一肚子問題想問。
“想問什麼都等喝了藥再問吧。”阮相宜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句話便将他所有的問題堵在了喉嚨口。
饒是喝慣了苦藥的季修,也在舌頭一接觸到新藥時就苦得眉頭緊鎖。
他忍着惡心的感覺一口喝光了碗裡的湯藥。
阮相宜滿意地接過空碗:“真乖。”
季修被藥苦得龇牙咧嘴,根本沒注意他這兩個字說得有多缱绻,自顧自地嫌棄道:“真希望現在的我嘗不出味道。”
司徒烈聽了輕笑道:“今後恐怕都沒有機會了。”
“什麼意思?”季修有些不敢想象,“司徒先生有法子治好我的病了?”
司徒烈并未明說,而是看了阮相宜一眼:“這都是小相宜的功勞。”
阮相宜返回宜城大營隻是想碰運氣,但運氣不夠好,季修不在那裡。可運氣又足夠好,司徒烈救了被關在山月堂黔山分舵的地牢中。
準确來說,并非司徒烈救了季修,而是——
三日前。
在見到司徒烈的那一刻,阮相宜便直接表明了身份:“大師兄,其實我早就認出你來了。”
早在大奉皇宮裡,他就認出了這個失散已久的大師兄。
司徒烈的表情看起來沒有多驚訝。他向來知曉這個小師弟聰慧,認出他來并不奇怪。
他隻是好奇阮相宜此行的目的:“小相宜,你選擇在此時相認想必是有原因的。”
“不錯。”阮相宜也不再拐彎抹角,“我要見季修,具體的原因我之後再向你解釋,否則我怕他命不久矣。”
阮相宜的話正是司徒烈目前所苦惱之事。
他心下一動,卻仍舊不敢對這個多年未見的小師弟掉以輕心:“你不是來殺他的?”
“我如果真想殺季修,他已經死了一千次一萬次了。”阮相宜冷聲道,“玥國的奇毒,隻怕是連身為神醫的大師兄也束手無策吧?”
司徒烈沉默了。
阮相宜說得沒錯,季修如今的身體狀況的确令他感到力不從心。
他輕聲自嘲:“小相宜這句‘神醫’真是折煞大師兄了。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
“助我留在季修身邊。”阮相宜神色凝重道,“就這麼簡單。”
關于如何保住季修的命,他已經有了一個周詳的計劃。
隻是其他皇子……他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我答應你。”司徒烈話鋒一轉,“不過有另一個人,你一定也很想見一見。”
司徒烈說的另一個人便是救季修出地牢之人。
一向冷冽淡漠的阮相宜在看到那抹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後,眼圈在一瞬間變得通紅。
蘇曉芙擡步緩緩地走向他,嘴裡喃喃:“你是宜兒嗎?”
阮相宜與蘇曉芙姐弟二人走失那年不過六七歲,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早已長成玉樹臨風的大人,她一時不敢确定。
“你真的是宜兒嗎?”走到他身前兩步之遙,蘇曉芙頓住腳步,伸出手想觸摸他的臉,又不敢,就那麼生生僵在半空中。
“是我,我是宜兒。”阮相宜再也忍不住,撲進她懷中,“曉芙姐姐,我好想你。”
蘇曉芙,雪芙殿之主,早夭的六皇子之母雪妃,除了是司徒烈的親姐姐,還是阮相宜最敬愛的大師姐。
三人的故事要從遙遠的年月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