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有些偏僻。
拐七拐八拐進條居民區樓巷,野貓被吓了一跳,提着嗓子“喵”地一聲越上垃圾桶跳上了牆。
葉明鑫吓了一跳,看着他畏縮的動作卓惜偷偷癟嘴。
以前卓惜光在桌上聽他的光輝事迹,實則吹噓居多,這時候的葉明鑫多少有點墨迹又膽小。
葉明鑫曾有次喝醉說過這事兒:“惜惜啊!我跟你說!你葉爸我小時候那比你可調皮多了,我高中那會兒外頭開了家網吧,那時候查的也沒有那麼嚴,我和你爸就辦了個假證老溜出去上網。”
惹來她蓁媽一巴掌:“說什麼呢?别帶壞惜惜,惜惜你别聽他發酒瘋,少跟他學。”
她以前很喜歡葉明鑫,他說的話很多她都記得一清二楚,可以說對他的了解比孟沅的還要多很多。
葉明鑫昨天不情不願答應下來,就幫她來問了。
這個時候戶口和身份證管理相對寬松,有些以前因為超生等問題而遺留的“黑戶”,還有些人可能根本就沒辦過。
一代身份證有一部分是手寫後塑封的,也就有人铤而走險私下做假的身份證賺錢。葉明鑫認識這人就是,基本是給那些未成年上網用的,偶爾會接些足以以假亂真的,說是保準警局的都認不出來。
那人的住所在一條極為偏僻的小巷子裡,葉明鑫一路鬼鬼祟祟帶她繞來,聽她這樣講緊張又無語,連忙扯下口罩:“啧!都跟你說了低調點!小聲點!别被人注意到了。”
卓惜癟癟嘴,也就是他她才一路沒嗆聲,此刻忍不住講:“拜托,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好了别說了,怎麼還沒到?”
“就快到了。”葉明鑫被她一噎,沒好氣地講,“待會兒你别說話,我來說。”
“哦。”卓惜幹巴巴應了句。
葉明鑫帶着她走到巷尾,進了樓。樓裡采光極差,隻有幾縷從雕花牆間隙中透來,改善不了陰暗的環境,反倒照出空氣中湧動的塵埃。
走在這兒,卓惜都不想呼吸了。
憋氣憋了半天,終于到了。葉明鑫依舊做賊似的有節奏敲起門,待裡面傳來一聲詢問,他壓低了聲說:“昨晚約好今天過來領東西的。”
過了一會兒,門“咔哒”一聲開了。葉明鑫熟練拉開半拉小縫,自己擠進去,又招呼卓惜進來。
整得跟特務接頭似的。
卓惜在心中腹诽,默默将門拉開進去,葉明鑫緊張地趕緊去把門關好:“不用換鞋。”
卓惜皺了皺眉:“怎麼不開燈。”
葉明鑫:“華哥不喜歡光。”
說着,那個叫華哥的人走了過來。昏暗的光線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唯獨指間一點猩紅光暈明明滅滅,随意往旁邊櫃子上一扔:“你們要的東西。”
也虧得卓惜眼神不錯,看清了他的模樣。約摸三十出頭,胡子拉碴,左臉從眼睛到嘴角橫亘條疤痕,觸目驚心。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暗中打量,華哥彈了下煙灰,聲音冷冰:“别看我,看證。行不行一句話,出了這個門概不再管。”
卓惜又不是這個年代的人,唯一一次見過一代身份證也是很小的時候,身份證剛疊代那會兒,根本記不清具體細節。
好在葉明鑫也沒指望她能看明白,從櫃子上摸來,湊近仔細看:“我這妹妹以前過的不好,剛從村裡跑出來,跨了大半個省才找到我。要沒這身份證,還真不知道怎麼在這兒立足,這身份證做的真精細,謝了啊哥!”
卓惜默默聽他瞎編。
不過有點倒沒說錯,不僅跨了半個省,還跨了個時空呢。
葉明鑫先前跟他談好了,這張身份證五百,這錢葉明鑫先給她墊了,過段時間她再還。
好在卓惜今天又投了兩篇稿子出去,各家審稿速度不一,卻也不會太長。她記下這份人情,承諾以後有什麼忙能幫她一定幫。
葉明鑫擺手:“這倒不用,就是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道說道。你好像對我三火哥很有意見啊?你跟他熟嗎?你倆都姓卓,難不成是本家?”
卓惜沉默半天,隻說:“這你就别問了,以後自然會知道的。”
這話說的,葉明鑫更加好奇。
偏偏卓惜不肯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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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身份證,目前最重要的黑戶問題就解決了大半,她忐忑着拿着身份證和取款單再次去了銀行,這次成功取到了錢。
出了門,卓惜狠狠松了一口氣。
第一次做這種事,莫名有種犯罪的詭異。嗯…如果是後世的話,這個問題确實很嚴重,但誰叫她是個一窮二白的穿越人士,隻能暫且放下道德素質。
拿到這筆錢,她想了想,還得有個規劃。
以前沒有這個概念,是因為以前手裡根本就不缺錢,但現在不一樣。她要攢到還葉明鑫的五百,也要給孟沅住宿費,如果經濟漸漸寬裕起來了,就再買點好吃的回來。
孟沅平常吃的也很素,倒不是真窮到肉也吃不起,隻是她向來節儉,而且得從現在開始攢大學的學費。
高中畢業以後,她母親就不會再管她。
因着卓惜的補習,孟沅現在進步神速,明明一周前英語口語還帶着口音,現在已經徹底拗掉了這個習慣。在詞彙量和閱讀理解上也有了明顯的提高,最顯著的就是卓惜買回來的兩本英文雜志,孟沅半蒙半猜也可以看懂一小部分了。
見她進步這麼大,卓惜也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又扣扣搜搜掰着手指頭省出了兩本書錢,買了《格列佛遊記》和《老人與海》這兩本很經典的名著。
《老人與海》她很小的時候孟沅給她買過翻譯版,她那時候就很喜歡,後來還自己買了英文原版細細品讀。
那句“But man is not made for defeat”是她轉變心态的啟蒙和這些年的動力,每次覺得疲憊了就想想這句話,好像總能精神百倍。
人當然不是為失敗而生的。所以她要努力,要成功,要所有嘲笑看不起她的人被她遙遙甩在身後,隻配仰望她。
補着補着總是忘了時間,孟沅再次從題海中擡起頭,已經又是十點鐘了。再熬一天後天就是周末,就能休息。
她放下筆,做了一套眼保健操,順便揉了揉後頸,活動了下肩膀。當然,累都是小事,最重要的還是她自己也能明顯察覺到進步,欣喜間也有動力去學。